因为是出来打猎的,齐宣的东西带的并不多,匀不出多余的帐篷给元瑾汐。
在问过齐宣的意思后,严陵就把她安排在了齐宣帐篷的外间。一来实在没有能让元瑾汐一个女子睡觉的地方,二来做为婢女,睡在主人外间也是天经地义。
元瑾汐对此丝毫不在意,虽然人们讲究男女大防,但那是指主子和主子之间,做为婢女真的没有资格去讲什么防不防的。
就夏家那几个公子,那一个没有两三个贴身婢女?从更衣到沐浴,甚至是出恭,都有婢女在一旁伺候着。
对于元瑾汐来说,只要齐宣不叫她侍寝,睡在哪里都无所谓。
因为没有多余的铺盖,元瑾汐铺的盖的,都是前几天刚打的毛皮。
毛皮清洗得很干净,硝制的也很好,虽然因为是新皮子,还有些异味,但元瑾汐已经很是满意。
之前在夏家,她就没吃饱穿暖过,虽然夏府并不差她那点吃穿,但夏雪鸢就喜欢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人。
因为是在野外宿营,齐宣也是一切从简,自己安歇后就让元瑾汐也去休息,不必守夜。
元瑾汐行了礼,就回到外间,和衣往皮子里一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元瑾汐早早起来,让守夜的人在火堆上架了一口大锅,烧了满满一大锅开水。
然后混和打来的溪水,调成合适的温度后,端给正在起身的齐宣。
洁面、束发、穿衣,齐宣只要往那儿一站,元瑾汐就利利落落地把一切都做好。
尤其元瑾汐束发的手法很好,既能束得牢固不松散,还不勒人。不像小七,每次都勒得他头皮疼。
齐宣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虽然贵为王爷,但每次出门,都只带小厮不带婢女。一是觉得男人做事,比女人快;二是一群男人出门,带个女人不方便。
可是,让元瑾汐伺候了一早上后,齐宣有点动摇了。
做事利落又思维敏捷,有胆有谋,分析起事情来还头头是道。
这样的人带在身边,能让他省心许多。
最重要的,她不像府里的婢女,不管做什么,都要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要不等到去江州的时候,就把她带上吧。而且她是本地人,又了解夏家的情况,值得一带。
至于小七么,既然他一门心思想当亲兵,就扔给黑骑操练好了。
帐篷外,严陵正等着元瑾汐,看到她出来,立刻开口道:“劳烦姑娘再做一餐,王爷有令,今日辰正出发,傍晚时到济慈观宿营。”
不远处的溪水边,四个军士正在处理一头香獐。
虽然獐子肉烤着吃更好,但时间紧迫,元瑾汐只能像昨天一样,将肉切成小块,混着其他食材,再炖一锅。
这一次,除了山药蛋、野菜之外,还有一小袋干蘑菇,据说是打猎时,遇到山民换来的。
尽量这一次肉量比昨天多了不少,但众人仍然是吃得一干二净,昨天用干粮擦锅的汉子,今天就在元瑾汐的眼皮子底下,又擦了一次。
看得元瑾汐不由咋舌,这幸亏是给齐宣当亲兵,若是在家种地,怕是他一个人,就能把全家的口粮都吃光。
不过,有了昨天的教训,这一次除了仍旧先给齐宣盛了一碗之后,众人先是给元瑾汐也盛了一碗,然后才再次化成饿狼。
辰正时分,一行人准时拆了帐篷,将打来的野味、毛皮装上马车,出发前往济兹观。
齐宣这一次没有骑马,而是坐进了一辆马车里。
在大梁,从天子到百姓,所能乘坐的马车大小都是有规制的。齐宣贵为王爷,能用的车只比皇帝小一点点。
但这一辆,并不算大,也就和夏雪鸢那辆差不多。反倒是元瑾汐见过夏兴昌的马车,比这要大得多,也华丽得多。
若是在城中,主人坐车,奴婢是要走在车外,随时听侯吩咐。
但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不能用走的。因此元瑾汐在齐宣上了马车之后,就准备走到后面,和毛皮帐篷待在一起。
没曾想,齐宣却敲了敲车窗,“上来。”
元瑾汐告了声罪,上了马车,并按惯例坐在车厢门口,这个位置可以方便地把主人的话传递给驾车的车夫,是下人的标准位置。
齐宣却道:“门口风大,你身上衣服单薄,往里坐一些。”
元瑾汐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齐宣对她也太好了一些。
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皇帝的亲弟弟,自己则不过是个婢女。昨天要带她回府,就已经很奇怪了。路上不但派人去救她爹,还担心她冷,用披风围住。
等到上了马车,竟然还会担心她坐在门口会被风吹?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王爷对待婢女的态度。
可……除此之外,又能是什么原因呢?
元瑾汐想不通,总不能说齐宣想要纳她做妾吧?
想到这儿,元瑾汐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又往门口挪了挪,她可不想做妾,就算是王爷的也不行。
当年她娘临死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绝对不能像她一样做妾,宁可做平头百姓的正妻,也不做高门大户里的妾。
那时,元瑾汐还小,不明白她娘的意思。明明她娘是正妻,父母又恩爱,但却总说坚决不能做妾,更不能重蹈她的覆辙。
后来,家乡大水,她和父亲成为了灾民,再后来父亲被抓走,她流落进了杂耍班。
跟着杂耍班三年,她走过许多地方,在一处叫平阳的县城,她在围观的人群中,见到了一位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没等她多看两眼,少年就被人推倒在地,还有人往他身上招呼拳脚,看衣着,打人的像是他的同宗兄弟,边打还边说小妾生的也还敢来看戏。
挨打的时候,那少年掉落出半块玉佩,虽只一瞬,但她一眼就认出来,那玉佩她见过,她娘的遗物里,有一块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