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有事的,但看他此刻的状态又觉得不适合说这件事。
她涩着口,季北却忽然笑了,“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找我玩?”
说着,他又从沙发上起身,眼眸中醉意甚浓的看向她,似是自嘲的笑了下,“不会……你怕我……从小就怕我……躲我还来不及。”
后半句话近乎于呢喃,语气中勾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
唐徽音偷偷的看着季北,心里却想,他是真的喝醉了吧,这样的他和平日里的他简直大相径庭。
不过醉酒后的季北反而过于安静和乖顺,这个时候的他,倒叫唐徽音不那么发怵了。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唐徽音觉得,现在的季北看起来很像是一只被拔掉尖牙利爪的黑豹,虽然还带着一定的威慑力,却又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她知道男生很爱喝酒,但独自一人醉到这种神志不清的程度,想必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吧。
季北帮了她很多,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听到唐徽音说话,季北看向她,他的眼睛里遍布血丝,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其他,她总觉得季北的眼里有泪光。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唐徽音仔细想了想,没想到,于是问:“什么日子?”
季北忽然叹出一口气,“是我妈的生日。”
唐徽音眸光放大,心中像有什么东西震荡了一下。
“如果我妈还在,今天我会带她去最贵的餐厅点上很多她爱吃的菜,会给她买她喜欢的所有东西……可是……”
她看到,在他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眼中也随之落下了一滴泪,那泪水落在地面上,很快便无处可寻。
难怪今天的季北看起来这么悲伤,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季北哭。
第一次是在六年前……
季北妈妈的事,想必是他心里最无法抹平的伤吧!
唐徽音一向共情力极强,她见不得别人落泪,尤其是熟悉的人。
她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这种至亲之人离世带来的伤痛,更是无法开口安慰。
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
她默默的靠近季北一些,男人此时低垂着头,双手抱在头上,肩膀轻轻抖着,她能听到很轻的呜咽声,便知道,他在刻意压制着。
想了许久,她才轻声说着,“你……可以大声哭出来,我……”
“音音……”
她的话被打断,季北抬起头来。
他脸上还有泪光,以往多么冷漠的一个人,却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像是一堵厚实的冰墙在她面前坍塌一样。
她心里油然而起的心痛怜惜,叫她对待季北,也不自觉地柔和许多。
“怎么了?”
“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也许是女生的天性,使她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拒绝的话,她没作太多犹豫,轻点下头。
然而不过是一瞬,她就已经被纳入男人宽大紧实的怀抱里。
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亲近距离的唐徽音,已经僵硬了手脚,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季北身上的酒气并不难闻,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头,呼吸出的热气一下下扑在她的后颈,她觉得痒,也觉得无所适从。
不知过了有多久,直到她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住的时候,季北突然将她放开,从沙发上起身,跌跌撞撞的从包厢里跑了出去。
那难受至极的样子,不用猜测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唐徽音不放心的跟了过去,季北醉成这样,身边没人照顾,她没办法一走了之。
跟到洗手间外面,她又不能跟进男厕,只能叫住一个男服务生,说明下情况,叫他进去帮忙看看。
几分钟后,男服务生搀扶着季北从里面走出来,唐徽音上前扶住他另一只手臂,两人合力将季北又送回方才的包厢。
季北已然醉死过去。
把他扔在这交给酒吧里的工作人员照看又觉得不妥,好歹季北也是她的干哥哥呢,她做不到那么狠心。
思忖良久,还是决定给吴桐打了通电话,叫她帮忙应付下查寝。
之后她留下来照顾季北。
一直到半夜时分,她听到熟睡的人喃声呓语着什么,凑近一听,才听清,他说的是,“音音……能不能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