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的眸色柔和了一瞬,看向她,又转头从车窗外往街道边的各个店铺打量,似是并未搜寻到要找的东西,他垂下头打开手机在定位里打了一行字,很短暂的功夫又继续发动车子。
开过两条街,他又将车子缓缓停靠,没对她说什么直接下了车。
唐徽音从身边的车窗向外看去,便看到男人走入药店的身影。
她心口忽然一暖。
或许印象中的季北与实际上的有些偏差?或许她始终错看了他。
在她走神的档口,季北已经走出来,上车后将一个装药的袋子放到她手上。
“里面有口服液,这有水,先把药喝了。”
“谢谢你啊,季北哥。”
方才还对人家吹胡子瞪眼,这会儿又要接受人家的照顾,唐徽音耳根泛红,羞愧感又冒了头。
但季北没说什么,只沉默着看她把药喝完。
“感觉如何?很严重的话送你去医院?”
车开出一段路,他又问道。
“我没事,已经好很多了。”
她这状况看上去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但又不是让人完全放心,季北趁着红绿灯的档口回头看看她,“送你回家还是回学校?”
唐徽音一听回家就紧张起来,遂又想起方才的事情,她这个时间回家去,还是季北将她送回去的,家里人肯定要问个仔细,她怎么解释?
“不不不,我回学校。”
许是她过分紧张的样子很像做错事怕被家长知道的小朋友,竟引得季北笑出声,“你在害怕什么?”
唐徽音鼓着腮帮子没吭声,她觉得也许她不是十分能捉摸得透季北,但季北却很是知道她的软肋。
否则也不会笑的那么开心。
按道理讲,她已经是成年人,谈恋爱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家里人知道也没什么,但她和宋池原本也没在谈恋爱,经过今天的事,估计宋池心里也会有隔膜,他们两个之后的走向会如何都未可知,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只是白白跟着担心而已。
她脑海思绪如潮,季北却突然问她,“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唐徽音咬着嘴唇,“在酒吧……说起这个,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季北嗤笑一声,不冷不热的语气,“那酒吧是我开的。”
“……”
她也是倒霉,怎么就这么凑巧的,这家酒吧的老板竟然是她最害怕的人。
不过,这么说起来,又让她想起了另一桩事。
“所以……我过生日那天,你知道是我,才会免单的?”
“不然你以为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她哑了声,竟是无法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要是没有宋池这件事,我还未必会知道老板是你。”
这个时候,唐徽音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交谈竟如同关系亲密的老友一般顺畅。
而季北瞄了她一眼,哼笑着说:“庆祝生日获得免单,这难道不算惊喜么,知道是我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唐徽音对他这种奇奇怪怪的理论十分不敢苟同,她轻声反驳,“惊喜的意义并不在于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礼物,而在于送惊喜的人,你的想法好奇怪。”
又遇到红灯,车子缓慢停下,季北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哦?既然是这样的话,知道送惊喜的人是我你觉得有意义吗?”
唐徽音愣怔住,心口有滚热的温度流淌过,她轻声笑,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有啊,季北哥送我惊喜,我还是很开心的。”
一句话便叫这车厢的温度直直的下降几分。
往后良久再无人开口讲话。
“你们……在交往?”
半晌,季北突然问出这一句,语气很低沉,不似审问却也不算谈心。
不知为何,唐徽音十分抵触他问这个问题,分明她已经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又为何会觉得心虚。
想不通,像是故意要逆着心里的感觉似的,她说:“还没,不过……应该也快了。”
季北抓着方向盘的手握紧了几分,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车子拐了个弯,开往去学校的主道,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
在唐徽音准备下车的时候,季北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唐徽音……”
“嗯?”
她茫然看过去,季北也在看她,清冷的目光中竟有种孤寂之感,他们就这样无声的对视良久,像被施于魔法,短时间内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这夜晚格外的寂静,晚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她心中先前酝酿过的热烫温度再次袭来,没来由的叫她发慌。
她微微敛目,躲闪着季北的目光,“怎么了?”
季北骤然将视线移开,声音不大自然的说:“没事,你回去吧,记得……按时吃药。”
然后也没给唐徽音再说什么的机会,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发动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这低沉的夜幕中。
回到宿舍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她都没问季北为什么要带她走?也顺带着想起被她晾在酒吧门口的宋池。
多奇怪的事情,她分明在和宋池约会,却被季北打断强行带走,她非但没有生季北的气,竟还把宋池遗忘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