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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的后厨,不同于冥界那般的大,可没有殿宇宫阙的富丽。元祝他,本还是应该嫌弃的。哪知道孟漾原揪着他空空荡荡的一截衣袖子,两人一同去到后厨房门口,到了地方却是一把甩下了他,跨过不高的门槛子便去寻吃食去了。
一走近,也是闻得着一阵的烟火气儿、柴火味儿。灶上的东西竟是早早就热上的,两梯蒸笼,正冒着白烟热气。
孟家给孟漾这个唯一的活人,安排的还十分妥帖。
蒸笼里存有的糕点若干,装饰的糕点模样皆是女儿家家极喜欢的白兔黄鸭的样式。孟漾见了蒸笼里的吃食,取下碗筷,亦是十分熟练的摆上桌案,还不忘顺手给身后元祝也弄上一份。
男人踱步到了她身后,肚子不大争气。在雨声啪嗒作响的现下,二人的肚子同时咕噜的叫唤出声儿。
孟漾却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扯了他卷起的那只空荡荡的袖子,“吃罢!很香的甜包儿!”
是很香甜,他闻着便知道了。做人是第一回,这个时候他可不想着推却,想着之后还有正事要办,拿起桌上孟漾盛来的甜包,故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孟漾显然是高兴的,原本姣好的一张脸上露出切实的笑意。
如此的一餐之后,元祝虽是没有多少喜爱甜包的味道,果腹之后脸上也露出满足的表情来。木门之外,雨水还是在落,元祝凝神望一眼窗外,深觉心中计划设想之事须得快快进行才是。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晚间天黑的时辰定会比之前正常的时刻早上许多。
站起身来,朝后一望,算不得暖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问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可以么?”
“为何?”
“漾儿不可以跟随夫君一起么?”
两句仿若是十分理直气壮的话语一出,孟漾问出心里的意思,也叫元祝思及另外一层之事。对孟府最为熟悉之人,除了孟家姑娘还有几人?普天之下怕是寻不出第二个来了,叫孟漾跟着或许可以少走些歪路的。只是,须得花费些功夫护好这位顶顶重要的,不然到了晚间一切也就是空努力一回罢了。
“可以。”斟酌再三,元祝收了凝在雨幕上的视线和心思,回道。
......
孟漾的心思是不可与他相比的。凡间的小姑娘,哪知晓他冥界大殿下心头的诸多计划算计,且还不算上她是个心智受损或是未全的人儿,可走路顾忌着脚下的石子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是以,同元祝一同走到井边,瞧他往下望了估摸一刻钟左右,她也未觉不妥。
“这口井是什么时候有的?距今多少时日了?”元祝一问,在冥界许是十分平常,但在现在这情况下,是愚蠢的很了。
是指望这二十岁都不到的半憨回答于他?还是指望这口井自个回他的话儿?
孟漾探了探头,也往下望了望。她是什么也没瞧出来,回神之后,摇摇头示意不知。
不再做它想,元祝一双眼睛愈发紧盯着井下。
井下内况,以肉眼去看,是丝毫察觉不出来异样。再抬头,元祝环顾四周景象,回想来的那日进了孟府开始自己眼中看到的四下情况,瞬间惊觉!孟府实则是个类似四合,规矩平整的建造风格。这样的风格之下,这口井倒似个四方和合府邸难得的仰天望天的深洞。
那么这口井,极大可能就是自己要找寻的“阵眼”。除此之外,他并未发现其他东西有成为阵眼的可能。
孟漾出来后厨时,是随手执了一把油纸伞过来的。瞧得出,这把伞的伞面比不上她出门撑的那一把好看,没有绘制的好看图案,如今这伞正是稳稳当当的撑在元祝头上,将他大半身子罩在其中。
她先前也是盯着井下望了一阵,待答了元祝的问话,须臾,身子便不成了。
这口井在此前,是孟漾从来不会前来的地方。她心知却没有想到要和元祝说出的事情中,包括了家中的这些个井口都是爹爹交代不让她去的地方。
撑在元祝头顶上的油纸伞一瞬间失去了被孟漾握着的手劲儿,几下颤抖摇摆之后,“啪嗒”一声混着雨中的声音落了地,溅起颇高的雨水。
突兀的一声响,拉扯回了元祝心神。真正仔细去看身侧没了好模样的孟漾,元祝这才有了反应。
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一副样子!
孟漾今日一身的白衣,这刻头顶没了伞,衣衫身子全部暴露在雨中,颤抖着身子便往后倒了几步。她心慌的很,离得这口井近些的那时候,便只有些头晕。如今......
哪单单只是头晕,整副身子都似被外物十分用力的拉扯着!
肋间胸口皆是皮肉要裂开一般的剧痛,抑制不住的,她口中发出抑制不住的些微痛呼!
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恍惚之间可看见的,只剩个元祝囫囵的身体轮廓。她喉中发出声音,闷沉沉的堵在口中:“嗯...啊!啊......”
眼前此人,双手捂住胸口的痛处,孟漾早不是此前的孟漾。
惨白面色之下,白衣浸过了雨水,鬓角碎发贴紧面颊肌肤,这刻身如鬼魅,声如悲鸣,呜咽在喉,眼色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