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礼,天子要唤南安王妃一声姑祖母,且南安王对天子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平素又最重血缘亲情。
他二人疼爱的外孙女受到陷害算计,纵然此事涉及皇室宗亲,朝廷也?必须要给南安王府一个交代。
但福嘉大?长公主亦是安定边疆的有功之人,在先帝和摄政王有意维护下,下于民?间口碑不错。
她?不仅是国?朝的大?长公主殿下,也?是将草原小单于养育成人的福嘉大?阏氏。
哪怕她?是中原人,在草原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天子毕竟年轻,面对两难之事,应对起来?不免显得有些?生涩。
他先是命内侍将南安王妃和明溪搀扶起身,随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满眼都是明溪的皇叔。
不曾想看见皇叔抬手招来?两个宫人,让宫人为久跪不起的明溪揉捏膝盖。
天子只好?轻咳一声,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的福嘉姑姑。
她?回?京后的所作所为他约莫知道七八,奈何父皇驾崩前留下那么?句话。
皇叔无法,只得按照父皇的嘱托替她?收拾烂摊子,甚至给她?特别的宽待。
他知道她?风华正茂时出塞和亲,为中原和草原带来?这么?多年的和平与安定。
所以只要她?闹得不是太过,他眼里也?并非容不得沙子。
为何偏偏惹得是满门忠烈的南安王府。
他的姑姑,在万人之前,给他出了还未亲政之前的第一个难题。
思索间,江阴侯陪伴老太太,紧赶慢赶从府中赶至京郊大?草原。
江阴侯搀着老太太快步走上高?台,扑通一声跪到天子面前,喘着粗气?说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身拜见陛下。”老太太额上都是汗珠,不知是奔波劳碌,还是受到惊吓的缘故。
她?一向不爱看马球热闹,故而今日没有出席天子为庆贺春闱落幕的盛会。
还记得清晨儿媳和孙女盛装离府时的怡然自得,浑然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们竟然惹出了这样大?的风波。
“祖母,孙女……”宁瑾欢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知道宫里嬷嬷的厉害,一时受不住刑,将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说出去的事吐了个干净。
老太太在来?的路上已经明晰方才发生的事,此事若要干净了断并不难,只需舍弃一人即可。
其实被舍弃之人根本无需考虑,也?没有考虑的必要。
她?厉声打断宁瑾欢的话:“混账东西,我怜你自小养在府中,乖巧懂事。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没脸面的下作事。”
“从今日起,你不要再唤我一声祖母,我宁家没你这么?个女儿。”
明溪听?罢莞尔一笑,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出身皇家的福嘉大?长公主,与出身不明虽有感情的丫头?。
这位利益为先的老太太,自然更偏向能带给侯府益处的前者。
明溪垂首看向狼狈的宁瑾欢。
她?害得宁瑾玉被逐出家门,今天自己做了被抛弃那个,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宁瑾欢接收到明溪审视的目光,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握。
明明今日该是她?被打入泥泞的日子,为什么?现?在会是她?受到众人的鄙夷审视。
她?宁瑾欢是尊贵的福嘉大?长公主的养女,江阴侯府的嫡女。
既然那个产婆给予她?这个身份,为什么?不将此事深埋心底,偏偏酒醉胡言,叫人知晓,惹出这场滔天祸事。
老天何其不公!
宁瑾欢瞪向绫罗缠身、众星捧月的明溪,恨不得目光化作利刃,将她?身上衣裙割裂。
宫人的手指十?分柔软,按压在膝盖上的力道很合适。明溪心情愉悦,撞上宁瑾欢怨恨的目光时愈发开心。
本打算做背景板的明溪示意宫人退开,走到宁瑾欢身前。
不过低头?的瞬间,她?眼眶里蓄满泪水,要落不落,霎是可怜。
“欢姐姐,我从前与你不相识,自问?也?没得罪过你,”说话间,一颗泪慢慢滑过脸颊,明溪略微哽咽,“你为何要做这些?事害我?”
天子斜了眼楚楚可怜的明溪,这女子惯会做戏。
他可没忘记一年前,她?威胁恐吓宁瑾欢的场景。
不过他没有拆穿她?的打算,毕竟皇叔此时正在看戏的兴头?上。
摄政王轻嗤一声,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明溪。明溪没有拒绝,拿过手帕轻掖眼尾,将嘲弄掩藏。
从来?没有女子能得到摄政王的另眼相看,另眼相待,丑八怪更不行。
宁瑾欢忍不住大?叫:“既然错了,为什么?不一直错下去,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