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南安王府为明溪特意准备的认亲宴声势浩大。
而这期间,江阴侯府竟无一人登门,仿佛将还担着主母名头的南安郡主遗忘,惹得京城众说纷纭。
待至认亲宴,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了一样,对京城中的漫天流言缄口不言。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差不多都到访外,不同于江阴侯府只请来闺阁女儿,各府当家人以及青年一代的翘楚郎君都在受邀之列。
宴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男女分席而坐,中间用一层轻薄飘纱格挡。春风吹拂轻纱飘扬,轻歌曼舞朦胧。
身姿曼妙的女使走到南安王妃身侧弯腰低语,待女使起身站定,南安王妃慈祥的脸庞蒙上?一层冰霜。
“阿娘,出什么事?了?”南安郡主紧张地轻拽王妃的衣袖,同时一把握住明溪湿热的手掌。
南安王妃安抚性地轻拍南安郡主的手,回头对女使低语,女使领命退去。
南安王妃笑说:“无事?,今日之宴为庆贺娇娇回家,你将心落肚子里去,一切有阿娘和你阿爹。”
明溪剥了个荔枝送进南安郡主嘴里,像一个寻常女孩天真地撒娇:“阿娘就听外祖母的话?嘛,陪女儿好好看一场歌舞。女儿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仙女姐姐一同跳舞,仿佛在做梦一样。”
“傻孩子,”南安王妃轻轻刮了刮明溪的鼻梁,笑问,“还觉不觉得是在做梦?”
明溪的头登时像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摆:“不是梦,是真的回到阿娘和外祖母的身边,再也不用被打骂了。”
听了这话?,王妃和郡主母女俩不由得鼻子一酸。
自家尊贵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罪,孩子的亲爹却不肯将鸠占鹊巢的鸠逐出府。
还为了鸠与发妻斗气,既拖着不肯和离,也不来将人接回家。
“陛下驾到——”
都知道天子因为太后殿下之故,和南安王府的关系也不一般。
没想到天子竟会驾临南安王府遗失乡野的外孙女的认亲宴。
席上众人心思各异,不免想起太后殿下曾有意与南安郡主之女联姻一事?。
原来那个假的来历不明,自然不能再担任一国之母的重任。这后位难道就花落这位在乡野长大的清河县主?
天子一袭白衣,上?用金线所绣金龙腾云纹样,天子头戴玉冠,面若桃花。
身后跟着的是受边境百姓爱戴的福嘉大长公主殿下。
福嘉殿下一身繁复宫装,依稀可见从前风华绝代的气韵。
众人的视线再落到清河县主身上?。
清河县主不过十三岁芳龄,长在乡野肌肤略黑了些。
不过从她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将来县主定会承袭王妃和郡主的容颜,长成一代美人。
少年天子与清河县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堪称绝配。
南安王将天子请上首位,天子睨了眼躲在南安郡主身后乖巧至极的小丫头。
和那日傍晚口出恶言的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南安王不必客气,今日朕来,一是为贺清河县主珠还合浦,”天子收回视线,眺望天际云彩,“二是受母后所托,托朕来见见清河表妹。”
话?都这样说了,明溪只好从南安郡主身后走出,端庄地冲天子行礼福身:“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天子一摆手:“清河表妹请起,”他仔细打量明溪,直把明溪盯得浑身不自在,才戏谑道,“表妹过于清瘦,南安王可要好好给表妹补补。”
“朕来时看见御河里的鲤鱼个个肥硕,等?着回宫便让宫人打捞出来,送至府上?。”
这天子怎的同她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她不就吓唬了一下他在原著中的媳妇。
再说了,让他看清他的原媳妇是为他好,这人怎么恩将仇报。
明溪不情愿地谢恩:“谢陛下赏赐!”
小丫头的不情愿落在天子眼中,心道这丫头还真如?皇叔所?言,胆子极大。
还记得那天傍晚他把她吓唬宁瑾欢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皇叔。
皇叔听后竟然连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反倒是理所?当然地点头:“她胆子确实挺大。”
想到宁瑾欢,天子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进宫来,跟在自己身后喊自己皇帝表哥的模样,心底默默一叹。
天子耳目遍布各府各宅,当初那个扎着总角的伶俐小姑娘,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根筋讨厌着小丫头。
如?果她不这样对待小丫头,方才在府门前也不至于被门房拦下,不准她入内。
“朕已命大理寺少卿审理十三年前为南安郡主接生的产婆暴毙一事?,”宴席因他的出现越发拘谨,天子索性留下这句话离去,“清河县主蒙冤一案,必将大白天下。”
天子发话?,那便是真能查到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