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娘子,老夫人已安排妥当,”王嬷嬷笑说,“待您入府与欢娘子一般,有两个贴身侍奉您的一等女使,四个二等女使,这些都是在房中伺候的。除此外,另有四人跑腿,八人在院中做洒扫粗活。”
“她们都是在院中服侍我的吗?”明溪环视四周,一般这时候来的应该是以后要和她长久相处的人。
王嬷嬷点头:“除桃夭外,余下的这些人都将在院中服侍娘子。”
说罢她从左到右一一介绍起来,分别是福珠、喜儿、佩儿、茉儿,福珠是一等女使,后三位则是二等女使,剩下旁的人则是负责跑腿的。
“喜珠和芍药留守院中,方便娘子回府就可洗尘小憩,”王嬷嬷说道,“其中喜珠与福珠同为一等女使,芍药为二等女使。”
明溪淡笑:“如此甚好,烦请嬷嬷替我向祖母道一声谢。”
“娘子身受委屈多年,这些都是娘子应得的。”王嬷嬷本分的低头。
不多时铜镜中的小女孩已经换了一副模样,毛躁的头发在桂花油的浸润下挽了一个双丫髻,正适合宁瑾玉十一岁的年纪。
她的脸上也已洗净,抹上面霜后,肌肤不似方才那般粗糙,大致可以看出美人轮廓。
由于她常年晒太阳,皮肤较黑,身上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襦裙。藏青沉重,一般女子少着藏青,多爱鲜亮颜色,不过以她现下的皮相,穿着鲜亮反倒不好。
待收拾完善,明溪自觉将手搭在福珠的胳膊上,怡然自得地走出破旧茅屋。王嬷嬷纳罕明溪的气度,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跟在她身后一同走到院中。
“闺女儿,我的好闺女儿……”高三娘被侯府的仆妇拦着,没能靠近明溪,只好大声喊道,“阿娘知道你是凤凰窝里的金凤凰,这么多年在我们家是受委屈了,阿娘知道你有自己的前程,春丫儿你放心去吧,不要记挂阿娘……”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这么多年高三娘待她多好似的。
想起这具身体寒冬腊月还要去结冰的河边浣衣挑水,去山上拾枯枝落叶做柴火,高三娘每每不顺心时,对她非打即骂,还不准她吃饭。
明溪轻扫她一眼,笑道:“多谢三娘这么多年的照顾。如果没有三娘,我又怎么能学会砍柴挑水。来日三娘若有难处,三娘只管来找我,我必将这些年的恩情一一报答。”
说完她再不看高三娘一眼,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
她不是不懂感恩之人,没有高三娘她只怕不知道死在哪里。
可这么多年的虐·待也不是假的,但凡高三娘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再像书中那样被女主用来对付她,她可以许她一个安稳。
王嬷嬷从小在后宅里跟着老夫人讨生活,修得跟人精一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是后宅常见的手段,却不想养在农家的娘子能将此运用的如此熟练。
府里那位自小被捧在手心的欢娘子反倒不如她,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王嬷嬷想不明白,也不愿多想。不过老夫人若瞧见娘子有她当年的风范,想必十分欢喜。
王嬷嬷走到高三娘面前:“听闻夫人当初花费两百文将娘子从人牙子手上救下。如今侯府奉上千两,权当结果这段恩情,夫人意下如何?”
这个救字咬得极重,恍惚间高三娘真认为自己发善心救下侯府小姐,而不是为了买一个童养媳和干活的人。
一旁挡着高三娘的仆妇适时递来两张银票,高三娘正要接过,王嬷嬷道:“慢着。”
仆妇的手便抬高了些,高三娘指尖正好与银票擦过,勾得她心痒。
王嬷嬷笑道:“明珠不慎蒙上尘埃,夫人认为怎样才能擦干净?”
高三娘直勾勾地盯着银票,竟在刹那间悟出王嬷嬷的意思,忙不迭点头:“只要尘土泥巴远离明珠,明珠自然就干净了。”
王嬷嬷轻轻点头,一千两银票这才落入高三娘的手。
目送一列华贵的马车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拿到一千两银票的高三娘乐开了花:“美得很美得很。”
一直站在一旁的高大郎不懂:“阿娘,如果咱们赖上她,以后娶了她,那咱不就是侯府的亲戚了。”
高三娘呸了一声:“放你娘的狗屁,侯府是那么好攀亲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明溪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村口的对话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这个败家儿子,明白人高三娘拿了一千两银票后的日子会很快活。
可惜,总有人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像宁瑾欢,顶了她的身份被侯府养大也就罢了,多一位娘子侯府自是养得起。
她却视宁瑾玉这个正牌侯府贵女为眼中钉,多番引导她出丑,还在仇家的挑唆下买通高大郎毁她的清誉,逼得侯府将她驱逐出府。
那就别怪她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