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赠糖葫芦,我便赠君玉兔花灯,愿君岁岁年年常安常宁。”
凉风袭来,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太子一袭云纹白衣,广袖飘扬,一贯的温柔克制开始动摇。
有这么一刹那,他想不问她的意愿,飞奔到皇宫请父皇旨意封妃,将面前心怀热忱的女郎娶回东宫,惯着哄着,疼着宠着。
良久,他接过花灯,嗓音沙哑:“孤愿婉妹岁岁年年无忧无虑,此生闲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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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彻夜灯火通明,正厅里的秋将军来回踱步,总算等到石先跑进来说:“将军,太子殿下送小姐回府了。”
秋将军一个激灵,快步朝外走去,才走到庭院里又转身回走。看上他女儿那就是她女婿,哪有岳父亲迎女婿的道理。
秋将军理所当然坐在首位,为了表示自己的淡定,还特意端起茶盏,慢悠悠撇去浮沫。
“爹,我回来了。”明溪还在玩耍的兴头上,语调不自觉欢快,人未至声已到。
本还装出一派气定神闲的秋将军坐不住了,放下茶盏就往外走。太子和明溪并肩而行,银白月光仿佛在他们周身裹了层光晕,朦胧神秘。
确实挺配,不论秋将军如何怀揣着大白菜被拱了的心情,闺女终究是要嫁人的。
顾泽那人他本来就不喜欢,一双桃花眼跟个小白脸一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从前碍着闺女待他特别,没办法,如今闺女对他没有想法,反倒和太子亲近上了。
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为人自是没得挑。
将来就算他不在了,陛下和娘娘看在他拼死拼活的份上,大概也能善待他唯一的孩子。
秋将军贴心地将明溪散落的发捋至耳后,贴心道:“疯累了吧,爹让他们准备好热水了,你下去休息吧。”
明溪欢快地点头,面带笑意朝太子福身,提起裙子一阵烟似的跑没了影。
“咱俩唠唠?”瞥了眼视线追随着闺女身影的太子,秋将军冷哼一声,背着手走到厅中坐好。
太子颇为忐忑,将军对婉妹的看重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万一他看不上自己可如何是好?
世人皆说天潢贵胄,尊贵无双。事实上,除了出生高贵,他们这些人又与旁人有何不同。
秋将军冷眼旁观,好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没别的要求,就这几点殿下能做到,我不拦你。”
太子忙道:“将军请说。”
“一,我就她娘一个女人,就算你家有江山要继承,也不许纳妾妃。”
“这是自然,若得婉妹,孤自是一心一意。”
——吾以太子之名起誓,但敢有二心,人神共愤。
“二,她有错,我来管教,你不许动她。”
“婉妹天性纯良,不会犯错。纵然她有错,我也一定会好好护着她,不叫她受委屈。”
——吾以丈夫之名起誓,此生护佑吾妻,矢志不渝。
“三,咱俩说好没用,要她亲自点头。不然老子就是拼了命抗旨,也不答应。”
太子拱手施礼:“将军放心,我自小敬重婉妹。若她不愿,我绝不逼她。”
从将军府出来,太子登上御马,回望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他从小跟随秋将军学骑射,唤一声师父也不为过。
前些年南边外敌联合来犯,将军势如破竹直捣敌军黄龙,逼得他们上书请降,将军威望大增。
班师回朝后,秋将军自请淡出朝政,以绝对的忠诚换取父皇的信任。
秋将军看似鲁莽,实则谨小慎微半辈子,却不想总有些眼红的人不肯脚踏实地,想要来分一杯羹,想要毁他的苦心经营。
想起方才秋将军的无奈叹息,太子低声吩咐护卫:“派人去查抚远侯府,警告顾泽不要生事。”
这或许也是婉妹突然亲近他的原因,太子略微苦涩一笑,很快被夜风吹散。
自父皇登基以来便不爱用这些老勋爵之家,一来嫌他们一代不如一代,二来嫌他们姻亲繁复,盘根错节。
十几年下来,这些人家便也逐渐呈衰败之相。
秋将军是父皇的心腹,手中有兵权,家大业大,婉妹又是独女。
顾泽在婉妹表达过不喜后还贴上来,只怕是野望大过了心意,想要借着婉妹向上攀爬。
简直该死,婉妹就是婉妹,不是他充满权欲的工具。
头一次,太子发自内心的认为,生来便有的权力是如此美妙。
哪怕婉妹对他是有几分利用之心,才促使她如此转变。总好过一点忙都帮不上,束手无策看她被人算计。
比起利用,他更怕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