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睨她一眼,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他抬了右臂,干净的指尖点了点卷宗上的几行字,继续说?道:“死者余氏双手的五个指缝里头,皆有少许的胭脂,但这些胭脂却不是余氏日常所用。”
秦云柔听后,眼前渐渐浮出?画面。
夜幕中,余氏不知因何离开了返京的马车,她独自一人往前走?,忽然,身?后出?现一个人!
那人伸出?惯用的左手从后方擒住余氏的左上臂,惊慌失措间,余氏出?声喊叫,却被那人从后头用右手捂住口鼻,余氏奋力?挣扎,双手用尽力?气去抓挠对方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手。
“凶手是个左撇子,且右手沾有女子的胭脂,余氏挣扎求生的时候,把凶手右手手背上的胭脂抓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秦云柔得出?结论。
李云深瞅她一眼,问道:“那你也猜猜,这凶手是男是女?”
秦云柔微歪了脑袋,认真思考片刻,才缓声说?道:“奴婢猜测凶手是男子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可能是女子,若是女子,肯定比余氏长得高些,壮些。”
“嗯。”李云深颔首:“留在案发现场的凶器,也就?是那根勒死余氏的腰带,是男子所用。但这种款式的腰带,在京都和附近的三?省六郡皆有使用,若是以凶器寻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秦云柔垂下长睫,左撇子,手上沾着女人胭脂,遗落的腰带……死者余氏是魏延的妾侍,魏延死于教司坊。
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秦云柔忽然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敢妄言,便试探着询问:“大人,可否带奴婢去看一眼那杀死余氏的凶器,腰带。”
“腰带现在在大理寺中。”李云深睨她一眼:“你不怕看过之后,沾了晦气?”
“奴婢不怕。”秦云柔道:“奴婢心中有一些猜测,想要?看过凶器之后,再说?与大人听。”
李云深没想到这丫头对探案有兴趣,且她天生直觉敏锐,这回又是死者魏延的最后目击证人,便存了一些带她去长长见识的心思,这才说?道:“这样吧,我明日下朝后来府中接你,带你去大理寺里看那凶器。”
“好?。”秦云柔应下。
说?完话后,她感觉有些犯困,便抬了素手遮住娇嫩的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李云深见小丫头精神不济,便握了她形状姣好?的肩膀,低头靠近,呢喃着问她:“又想偷懒了?”
“奴婢不敢。”秦云柔后退一步。
李云深扣紧她的肩头把她拉到跟前,垂了眉眼打量她的神色:“七八日前的那场温病,可有好?全?”
“应是好?全了的。”秦云柔颔首:“谢大人挂念。”
李云深微蹙俊眉:“即是好?全,如何早上犯困,下午又犯困了?”
“奴婢不知。”秦云柔摇摇头,又想起算算日子,自己的葵水该是这两三?日要?来了,以往她来葵水的时候,也容易疲乏犯困。
不过,女子的月事?,她也羞于启齿。
李云深默默观察秦云柔变换的脸色,大约也察觉了些什么,他没有明着问,而是直接弯腰抬手,把秦云柔凌空抱起。
“大人这是做甚?”秦云柔吓得箍住他的脖子,唤道。
“抱你去屏风后头的罗汉床睡。”李云深大步走?到隔挡的屏风后,把秦云柔小心翼翼搁到罗汉床上,又低头替她摘了绣鞋放在踏脚木上,抬手抽出?叠好?的白虎皮毛毯给她盖上。
秦云柔支起手肘想要?起身?:“大人,这不合规矩。”
李云深用下巴睨她一眼,抬了掌心把她按下去,强悍道:“我就?是规矩。你听我的!”
秦云柔微张了唇,待看到李云深扫过来的一记凌厉眼风之后,便只得乖乖闭嘴,李云深的气场强硬霸道,她根本不敢忤逆他。
在沾了床没多久后,秦云柔便合了美眸,浅浅睡去。
她睡觉的时候面容恬淡,呼吸绵长。
李云深单手支着下颚,沉了眼皮看她这副睡相,竟是看的有些忘了时辰,直到案几上的线香燃到尾端,这才慢慢回神过来。
他站起身?的时候,视线悄然的落到秦云柔的小腹处,又情不自禁的抬了宽厚的大掌,沿着她的小腹轮廓细细描摹一圈。
三?年后……这里会孕育他们的孩子。
……
冬日,酉时初到,天色将暗未暗。
李云深这七八日都在外奔波,披星戴月很是辛苦,在用晚膳之前,他便令下人们烧好?足够的热水,等自己回院子后,晚上沐浴使用。
晚膳前,安容从百丈寺求佛归来,李云深换了一身?家?常宽袍,外头系一件玄色大氅,便去了养心院,陪安容进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