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丛昱森寒的声音,再回首时,一块褐色的腰牌赫然出现?在眼前。
金妈妈瞪圆了眼,捂着胸口只觉得透不出气。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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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府。
祁荀收到丛昱信笺时,适逢他在京兆府查案。
今日曾厉总算将几日前的小案提上日程,着人去花楼、妇人屋内细查后,这才发现?妇人所?言不虚。她的丈夫果?然是中?了花楼妓子下的红颜散。
这类毒的用料并不稀奇,是秦楼楚馆的妓子为留住主顾惯用的药物。只是该男子的症状又与寻常红颜散不同,交与太医署研磨后,发现?了几味西梁稀缺的药材。
这药材混入红颜散中?,误用之人时起?初胸腹胀鼓,肢体麻木,久而久之,眼底泛青,心神紊乱,易受人操持蛊惑。
太医翻遍医术,这才在《胡庸纪要》一册中?寻至这两味药。
曾厉抿了口茶,继续理着思路:“如此说来,太子殿下前段时日胸腹鼓胀之感也是受此药物的影响。”
祁荀敲着桌案,韵律整齐。蓦地,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口问道:“东宫这几日可有脸生之人?”
曾励细想了一会:“东宫都是些熟谂的老?人,只前段时日,下府折冲都尉于霖往东宫送了几个歌姬。”
“于霖?”祁荀冷嗤了一声,指腹在杯沿处摩挲:“那不是文渊的人吗?”
文渊是西梁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也是朝中?隆恩备受的重臣。
因其自开朝以来便辅佐国君左右,故而众臣皆觉得他德高望重,从不直呼他姓名。
偏祁荀觉得他心口不一,虚与委蛇,明面?上仁德恭谦,实则阴狠狡诈。
他一路追杀祁荀至永宁,为保自身,不惜折损手下所?有暗卫,就连十二?年前的那桩旧事,恐怕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小侯爷,有些话言多必失。”
祁荀斜睨了他一眼,不愿与他过多争执,扯回话题道:“去东宫瞧瞧,那些歌姬现?在何?处?”
他到底不是京兆府的人,没法亲自去查。曾励是个能办事的,给他些头绪,应能查出些问题来。
曾励起?身告谢,行至屋外,却?见祁荀手下来回在屋外打转。他回身示意?祁荀道:“小侯爷,寻您的。”
手底下的人忙将丛昱的信笺交至祁荀手里:“小侯爷,属下方才见您有要事在身,没敢打搅。这信笺是...”
还未说完,祁荀的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去。
曾励瞧见他忽变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信内事件紧要,祁荀上一秒还云淡风轻地理着案件,下一秒怒气滔天,眸底风起?云涌,似要掀翻整个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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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在即,凡是此回赴京赶考之人,无不手忙脚乱地拾掇行囊。李长安的行囊无需他自己操心,府里的下人早已置办妥当?。依照先?前算好的数日,他需得在明日起?程离府,早些落脚绥阳,可以缓上几日,适应一番。
可他今日一门心思落在白念身上,屋门推开又阖上,哪里还有读书的心思。
直至正午,有名唤佑安的侍从匆忙赶来。他附耳说了几句话,李长安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砚台。
浓厚的墨汁浸透纸背,站在一侧的流音吓了一跳,隐约觉得不安。
“李公?子,可是小姐出事了?”说着她便想往莳花楼跑。
即便靠一己之力?不能将人救出,然白念于她有恩,她没法冷静下来。
李长安皱着眉头,攥着流音的胳膊:“你家小姐不在莳花楼,听闻是被祁小侯爷买下了。”
流音怔愣在原地,迟迟没反应。
“祁小侯爷?”她嗫嚅着:“便是那阴鸷狠戾,杀人嗜血的祁小侯爷?”
流音哆嗦了一下,面?上血色的全无。
宣平侯府的那位名声在外,坊间传他年少骁勇者有之,说他暴戾恣睢亦在不少。
流音没见祁小侯爷,不知众说纷纭中?那一句才是真话。只她深信不疑,这提刀杀伐之人,哪个不是心冷狠硬,否则如何?在军营立威,这样?的人,断不是个体贴疼人的主。
“公?子。小姐落入这样?的人手里,会不会凶多吉少?”
话音甫落,她眼眶湿润,生怕白念有所?差池。
“流音姑娘莫急,佑安说小侯爷并未出现?在永宁,买下念念的,只是小侯爷的近侍。现?如今念念不在花楼,而是被他的近侍安顿在一处客栈内。既是客栈,出入总比花楼要来得方便些。”
“公?子这是何?意??”
“佑安,你去同阿爹说一声,就说我在永宁呆得烦闷,今日便要启程去绥阳。”
李长安止住步子,面?色涨的通红,这还是他头一回扯谎。
吩咐完事项,又对?流音解释道:“流音姑娘,你一会儿先?去那家客栈打听一下状况。夜里接上念念后,我们便出发去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