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人你?也要护,只可惜你?一片好意?,到头来他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柳氏这话直戳心窝,白念撑住桌案,眼眶涩疼。
“想必有一事你?尚且不知?,他一经获释,就?带着赵家姑娘出了永宁。”
此话一出,雨丝骤急,像断了线的珠帘直直地砸在地面,风一吹,一片推着一片,掀起?小小的雨浪。
白念紧紧咬着下唇,纵使心里隐约猜测到一星半点,真正将事实摆在眼前时,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清楚地知?晓阿娘今日这番话出于?何意?,只是她?不明白,左右是想将阿寻赶出府,眼下阿寻走了,她?的阿娘还在气甚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一侍婢冒雨赶来。
“夫人不好了。府衙来人了,说是要将公子缉拿归案。”
柳氏腾然起?身,瞪了白念一眼后,顾不得外?边雨势,转瞬没?了雾蒙蒙地水汽中。
白念跌坐在矮凳上,缓了半晌才知?侍婢口中的“公子”是为?何人。
“流音,府衙里的人为?何要抓柳詹?我屋子的东西莫不是他偷的?”
流音恍然大悟,如此一来,柳氏执意?将阿寻送去府衙一事也就?说得通了。
“不行。我得去瞧瞧。”
白念拿起?廊下支着的油伞,走至东厢房。
东厢房这处,围满了衙役,一如捉拿阿寻那日。
她?的阿娘站在中央,将手里包裹严实的布袋递了出去:“各位大人,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衙役互望一眼,谁也不敢收。
“夫人不要耽搁我们办事。”
为?首的那位手掌一挥,柳詹不经事地躲到柳氏身后。
他脱口而出道:“阿娘救我。”
又是一道闷雷从?天而降,白念不知?是被雷声吓着,还是被柳詹的那声“阿娘”吓着,手里的油伞脱手,顺着后背翻去。
她?的额前黏着乌黑的发丝,愈发衬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身上的衣裳登时湿成一片,冰凉刺骨。
流音拉着她?走至廊下,逐一拧干她?身上的衣裳。衣裳上的水渍落在灰色的泥地上,泥地黑成一片。
柳氏瞥了她?一眼,总归有些心虚。
她?愣是没?想到柳詹管不住嘴,说到底他还是承不住事,一有些动静,只顾着害怕忘了伪装。
那一声“阿娘”又正巧被白念听?去。
“念念。”柳氏喊了她?的名?字。
白念还以为?柳氏要同她?解释,她?勉强勾起?一抹笑,走了过去。
谁成想柳氏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屋里可有多的银钱?这些怕是不够。”
白念顿住步子,眸底浑身不可置信。
柳氏不作任何辩解,还为?柳詹讨取银钱,想起?前几日二人同桌而食,相谈甚欢的模样,白念种种疑惑似乎随着这场春雨迎刃而解。
“阿娘要银钱做甚么?”她?明知?故问道。
做甚么?
显然是讨好衙役,放过柳詹。
柳氏拦在柳詹跟前,语气急切:“念念,你?就?权当帮阿娘一回。詹儿在外?头欠了不少钱,好些人都想取他性命。他若入了牢房,哪有活着出来的命。”
刺耳又熟悉的话。
她?前几日哭着求柳氏时,柳氏心冷狠硬,没?有动容半分。
轮到柳詹,却是另一幅模样。
白念深吸了一口气:“阿娘以为?,我屋里还有甚么值钱的东西?值钱的,不都被人偷了去吗?”
柳氏身形微偻,眼珠子一转:“田契。念念,田契在哪?”
或将庄子变卖,兴许还能换不少银钱。
白念哆嗦了一下,细腻的小臂起?了一阵疙瘩。
她?从?来觉得柳氏对她?只是疏离,二人称不少有多亲近,至少还有层骨肉血亲。
可今日的柳氏,陌生极了。
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算计,层层浮出水面。她?蓦地记起?前段时日柳氏过问庄子一事。
早在柳詹来白府前,柳氏就?已替他做起?了打算。
白念敛起?笑意?:“阿娘问我田契,竟是为?了柳詹?”
“你?阿爹说那是赠予你?的嫁妆。我找遍储玉院都没?找着,想来他也不会带在身上。”
柳氏抓着她?的手臂。
抓得她?生疼。
“阿娘也知?这是阿爹替我筹备的嫁妆。”
温温热热地水珠落在柳氏的手背。
她?心里一揪,抬眸去瞧白念。
“念念,定是藏在你?扶安院里了。看在我照料了你?十二年的份上,你?给?阿娘好不好,詹儿等着它救命呢。”
十二年。
白念一愣,反手抓着柳氏的手:“阿娘你?在说甚么?甚么十二年?我如今正好十五,何来十二年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的恋爱应该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