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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恶匪(1 / 2)


却见屋内的三位皆怔怔地盯着他瞧。

祁荀身量英挺,站于小室门前,遮了屋外大半个日头。待他转过身子,不需瞧眼神,光是他黑压压的身影,便惹得屋内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解衣带的手一顿,被人瞧着换衣裳多少有些不自在。军营条件是艰苦了些,可还未有四人同住的场面。

他压下情绪,侧首问道:“也想换身衣裳?”

不善的语气传来,这些人立马垂下脑袋。他们原是心有疑惑,怎大家都是初来白府的新人,独祁荀被小姐留下,再回偏房时,手里还带着不少包裹。

可就在方才,祁荀冷不丁地一句话,就把他们晃在嘴边的疑惑生掐断了,谁也不敢开口再问。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约莫已是到了晚膳的时辰。白府的膳食还算不错,虽不是山珍海味,好在主人家宅心仁厚,每日荤素得当,从不克扣。

用膳时,底下伺候的人这才松快开来。在人前伺候时崩得紧了,眼下火烛通红,夜风微凉,好些人拥挤在一堂,难免热络些。

“你怎想着来白府?”说话的是白府伺候的旧人。

初来扶安院伺候的自央正埋首吃饭,闻言,他抹去嘴边的油渍回道:“听闻白府月钱多,主子都是好伺候的,这才托人进了白家府邸。”

余下三人,除了祁荀外,皆点头道‘是’。

“阿寻你呢?”先前在屋内不敢多嘴,眼下氛围稍缓和些,他便壮着胆子问了。

谁教祁荀生得好看,便是换上稀松寻常的短衣,也难掩其刻在骨子里的气势。这样意气风发的人,合该锦衣玉食、泡在温软乡才是,又怎会沦落至此,同他们几个呆在逼仄的小室里。

自央是个没甚么心眼儿的人,他满脸真挚地望向祁荀,眼里还流露出几分艳羡的神情。

祁荀一双眼若有所思地望着漆暗的窗外,蓦地被点了姓名,眼神也随之落在自央身上。

“你方才说甚么?”

祁荀是当真没听清楚,可这语气落在自央耳里,便成了不耐烦的质问,他吞了吞口水,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到底要不要再问。

祁荀没等到下文,眼神也便没从自央身上离开。自央有些头皮发麻,这架势,哪是同在扶安院伺候的下人,反倒像是他的主子似的。

“我们方才在说为何会来白府做事?”

“哦。”祁荀点点头,眼神终于从自央身上挪开,复又盯着窗子外边,敷衍他道:“同你们差不多。”

自央和身侧的人互望一眼,而后对着口型问道:“阿寻听着我们谈话了?”

在座的皆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晚膳散去,到了夜里,偏房这处拂灯入眠,鼾声四起。

祁荀轻推屋门,屋外凉风习习,阒无一人。忽而院里枝叶轻晃,一双黑面白底的布鞋凌空一踩,没入黑夜中。

白府府外,丛昱踮脚四处张望,脚下的步子来回打转了一番后,他瞧见一抹暗黑色身影凌空而来。

手里的长剑蓦地紧了紧,剑鞘处乍现一段银白色的寒光。待那身影逼近后,他正要抽剑挥去,右手才抚上剑柄,只听‘噌’地一声,才出鞘的长剑又被完好无损地抵了回去。

丛昱吃痛地揉着手背,借着府外高悬的大红灯笼,才将将瞧清眼前之人的容貌。他双腿一软,而后扶着石墙垂首道:“主...主子。”

祁荀瞥了一眼他掌心的长剑,眸底微沉:“谁借你的胆子。”

当真冤枉。

丛昱属实没认出祁荀模样,谁成想人前风光的小侯爷会着下人的短衣,若非那张熟悉的脸,他还以为是哪些隐在白府的暗卫呢。

然而,他可不敢当着小侯爷的面讲这些话,仿佛一开口,他手里的长剑便会抵上他的脖颈。

“事情查得如何?”

丛昱还未回过神,他思忖了半晌,讷讷地问了一句:“哪桩?”

祁荀冷笑一声,将衣袖卷起一截,而后冲着丛昱招了招手。

丛昱以为是甚么紧要的事,忙不迭地附耳过去。

而后万籁俱寂的夜里陡然响起一阵闷哼声。

祁荀的手提惯了重器,施力时难免重了些。

丛昱委屈地揉着脑袋:“暗...暗卫一事查得差不多了。自主子隐入白府后,他们便跟无头苍蝇一般,一点线索也找不着。属下这厢已然摸透他们的踪迹,主子需不需加派些人手,将他们一举拿下?”

这不是会说么?

祁荀眸子微沉,照他平日的手段,这些暗卫大多没甚好下场。可眼下局势尚不明朗,除暗卫不难,如何牵扯出背后的势力却还要花上些功夫。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且盯着,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文火慢煮,才能熬出好粥来。

丛昱抱拳应‘是’。

“还有一事查得如何?”

闻言,丛昱抬眸瞥了一眼小侯爷,眼前的小侯爷敛去眼底的霜寒,面上挂着一抹不可多得的柔和。

只一瞧见这幅神情,丛昱便知主子爷所问何事。

祁荀来永宁,一是为避暗卫狠手,二则为了寻人。

只这人不是甚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是以隐在市井街巷,极难寻着。他查了好几载,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依照线索来了永宁,末了却发现此人早已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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