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爹爹现在是不是很丑?”
齐云楚强忍住想要回头抱一抱哭得伤心的女?子的冲动,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进了停在旁边的马车。
“小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爹爹。”小卿卿正?忙着吃糖葫芦,闻言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糊得他满脸的糖渍。
“是吗?”齐云楚已经习惯了她时常吃东西的时候这?样手亲他一口,也不觉得脏,只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异常满足。
他是她的父亲,自?然是她心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马车渐行渐远,车顶上响起竹筒倒豆子似的声音。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眼里淌着泪,手上流血的模样,突然叫停马车,“去最近的药铺!”
“爹爹去做什么?”卿卿吃完了最后一块糖葫芦,心满意?足的舔着自?己嘴角残留的糖渍。
齐云楚拿帕子湿了水,将她脸上手上的糖渍擦干净,摸摸她的头,“爹爹去看看方才那位小哥哥。”
“爹爹认识他?”
“认识。卿卿若是下次见到她,抱抱她好不好?”
“可是他不喜欢卿卿,他觉得卿卿抢东西是不对?的。””
“胡说,她是天底下最喜欢卿卿的人。还有,下次不能抢旁人东西。”
卿卿一脸不解,“可祖父说只要卿卿喜欢的就都是卿卿的。”
说起这?个,齐云楚一阵头疼。他父王从前教他的那一套全部用在了她身上,得回头好好跟他聊一聊才是。
“主子到了。”
齐云楚将怀里的卿卿交给赶车的齐三,“你们先回去。”
他再回去看她一眼,至少替她包扎好伤口。她既然这?样乔装,他装作不认识就是,必不会像从前那样叫她为难。
他如此想着,脚底生风,根本?听不见齐三说了什么话?,原路折返,生怕去得晚了就此错过?。
秦姒一直站在原地。一直到天再次下起了濛濛细雨,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散去,沿街的小贩也赶紧收拾货物找地方仓皇躲雨。
唯有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任由春日里阴冷细密的雨水浸湿自?己。
此刻她不是坐拥天下的女?皇,她不过?是这?世间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子,一个见到自?己女?儿却不敢相认的母亲。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那一幕,她的女?儿果然是天底下最漂亮可爱,最讨人喜欢的孩子,有着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就见曾经那个满身戾气就连佛堂都无法净化的战神在她面前也成了最慈爱的人。
她心里不晓得有多?高兴。她自?小仰望的,期盼的,渴求的所有不曾拥有过?的温情她的女?儿全部得到了。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叫她高兴的事了。她越高兴眼泪流得越勤,借着这?漫天的雨水,痛痛快快地哭,将自?己这?些年积压的思念全部哭出来。
哭她的女?儿。哭她的小齐哥哥。
齐云楚跑回去的时候,就见到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那个身形单薄的女?子正?孤身雨中行走,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一边走,一边流泪,看着好不凄凉。
他的心顿时揪在了一块,再也顾不得旁的,追过?去拉着她的手就跑,一直跑到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下。
秦姒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呆呆地看着他,眼里的泪终于停了下来。
“下雨了。淋湿了容易着凉。”他手忙脚乱的替她擦干净脸上的雨水,不由分说执起她的手,掏出方才买的纱布药粉替她包扎好。
秦姒站在那儿傻傻看着他。他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旁的,手指颤抖,好半天才将她手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你,是从外地来的吗?”他转头看向别处,“今日是不是我女?儿冲撞到你了?她年纪小,有些调皮捣蛋。你别放在心上。”
秦姒摇摇头,目光投向他脖颈处的纹路,声音低哑,“她很可爱,长得很像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他似是有些不自?在,大约又站了一会儿,远远地瞧见雨幕里几个骑马的人匆匆赶来,低声道,“我回家了,你,你多?保重。”
他说着又冲进了雨里。
走了没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屋檐下的人,“你明日就走吗?”
秦姒摇摇头,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雨里,却一句话?未说
十一等人找来的时候,秦姒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一行人瞧她浑身都湿透了,赶紧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秦姒沐浴完之后看向花蔷,“他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变成了如此模样?”
“谁?”花蔷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摇头,“只是听谢毓说大病了一场,在床上昏迷了一年,醒来后听说头发全白了,脸也毁了,甚少出门,微臣去云都的时候也不曾见过?。”
“什么!”红袖大惊。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人告诉朕!”秦姒一想到他那个模样,心都碎了。
屋里的人见她动怒,都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红袖才道:“陛下禁止旁人提齐世子。”
曾有人提过?一次,直接被杖责。后来谁也不敢提。
秦姒坐在那儿垂眸不语。隔了好一会儿,道:“此处离姑墨王都有多?远?”
“大约半个月的路程。”
她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十一,“立刻将这?封信送到姑墨王宫去,我们在此停留半个月再走。”
十一拿着信出去了。
红袖替她倒了杯热茶,忍不住问?道:“陛下可有与?小殿下还有齐世子相认?”
秦姒苦笑?,“当初是朕不要的他们,这?些年朕也从未问?过?他们半句,就连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如今哪来的脸面与?他们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