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靳郁警告后,那些鬼再没抬头?看过陈星盐,只是等到会议结束,她才能?感受到一点隐约的打?量,陈星盐还没来得及找出?是谁在看自己,就听空阔宫殿骤然?爆发出?一声嘶吼,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
“啊啊啊啊——”
走得慢没能?离开宫殿的人身形一滞,回头?望向位于人群末尾的那位。
他?浑身冒着烟,剧烈颤抖了几秒,倒下,像被电击的虫子一样在地上打?滚蠕动?,下半身仿佛被无数白蚁吞噬一般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消失,场面诡异无比,没有鲜血泼洒或者满地内脏,却比任何血腥场面都让人心底发毛。
除了那人凄厉的惨叫,再无人敢发声。
陈星盐看向靳郁,靳郁堪堪停下惩罚,手指摸索着王座扶手上凹凸不平的宝石,看上去惫懒倦怠,说话都是虚虚的使不上劲:“带他?去行?修塔。”
被惩罚的那人整个?下半身都被蒸发掉,只留下上身和头?颅,他?对靳郁行?了个?大礼,周围人把残缺的他?拉扯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陈星盐自从穿来之后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刚刚的一幕没对她造成多大影响,比起受罚者的痛苦,陈星盐更关心两件事。
“行?修塔是什么??”陈星盐盘腿坐下,她最近懒得很,能?坐着绝不站着,“之前你?们聊了我?怎么?会有人对我感兴趣。”她仰头?道?:“我自我感觉憋气憋得还不错——这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是人?”
陈星盐之前走神,但也留了一点心思在这边,他?们一开始对陈星盐没产生任何兴趣,是后来突然?提及什么?才把视线投到陈星盐身上。
靳郁却没立刻回答陈星盐的这些问题,他?起身,陈星盐福至心灵,跟上。
宫殿分为上下两阶,中间?间?隔八十一阶,下面是广场一般的平地,在平地的尽头?,左右各建出?三道?门,下面一共六道?门,上面三道?,左右各两道?,中间?、王座的后面一道?,不知通往何处。
上面和下面并无不同,只是面积要更小一些,王座在最中间?,围着王座是层层圈圈的点、线、面,光幽暗明灭,陈星盐轻轻触碰,那淡紫色或深紫色的光,就倏然?消散,等她手指撤离,那光又重新?聚拢。
靳郁穿过仿佛立体阵法的光,带着陈星盐走了四五十步,去开在右侧的门,门内是一条甬道?,不黑,暖色调的晶石整齐有序地镶嵌在门与门的间?隔中,正好能?看清门的模样。
打?开一道?门,又有数百道?门,这条路望不到尽头?,狭窄过道?两边处处是门,排列整齐两相对峙,绝对对称。
陈星盐跟在靳郁后面,好奇地不经意地记着每一道?门上的纹路。
繁复诡秘,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陈星盐简单回忆一番,记忆中应该没有与之相关的东西?,这种熟悉感好像与生俱来,就像人出?生就会吮吸一样,顺其自然?。
靳郁带着陈星盐走了三百多米,在门前停下,这道?门没有纹路。
靳郁推门而入,与幽暗小路截然?不同的光线从门□□出?来,陈星盐眯了眯眼,靳郁率先进去,陈星盐的视线豁然?开朗。
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出?现在陈星盐眼前,即使她再怎么?保持冷静,却也没忍住低低的说了一声:“嚯。”
这房间?和她在现代时?一模一样。
是完全属于她的,完全按照她审美安排的房间?。
陈星盐有点紧张地摸了摸门框,在这个?世界找现实感对于陈星盐来说本身就不切实际。
但呆了这么?长?时?间?,陈星盐不可避免地融入世界中去。她杀第一个?人,温热的鲜血溅到她面颊上时?,她对自己说,没关系;她杀无数的人,用极其残忍血腥的手法让他?们临死?都不得安宁时?,她对自己说,他?们有罪,没关系。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时?刻保持自己身为教师的初心——可问题就在于,教师不会把自己放在审判者的地位,判决一个?人的生死?。
即使这感觉的确很好。
陈星盐越想越自责,越想越想不明白,最后放弃思考,把现代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离看待,入乡随俗,在尊重自己原本三观的基础上,又加了一点符合这个?社会的观念,减弱道?德感和对生命的敬畏,自此以后她烦恼就少了好多。
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直到看见这个?房间?,陈星盐才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猛然?塌下来,轰隆一声打?破所有自欺欺人。
陈星盐摸了摸门框,一脚跨进去。
靳郁抽出?书桌前面的椅子,将椅子旋转调整到面对床的位置,坐下。
陈星盐稍微适应之后,一个?飞扑把自己投进大床里,熟悉的枕头?绵软的被褥,甚至连浅淡的香味都一模一样。
享受回味了五秒,陈星盐重新?面对现实。
“问题又多一个?。”陈星盐似笑非笑,“房间?是你?安排的?”
靳郁摇了摇头?。
“我只是这的看守,没有分配更改的权利。”
“我并非鬼域之人,可这地方竟也有我的住处,”陈星盐顿了顿,各种推测停在嘴边,拐了个?弯,“挺好。”
她抱紧自己软绵的抱枕,轻轻重复,“挺好。”
她是来休息的,未知麻烦暂时?搁置一边,等她休息好再说。
“你?们这里时?间?算法和九重天比,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