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瘦书生道:“怪不得她给蓝家说话,瞧她生的那狐媚劲儿,想来也是个不检点的。”
蓝愿:“……”
她低头看了自己竹竿一样的身材,实在是看不出来跟狐媚劲儿有什么关联。
哦,狐媚劲儿从来不是什么确切的形容词,只要被骂了,那人必定要耻辱一阵子。
那些人见她不说话了,越说越起劲儿:“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出来跟人骂大街,也不知道她父兄干什么吃的。”
……
“若是我女儿这样,我定打死了。”
周如璧猛地一拍桌子:“他娘的这些个呆鸡!”
小太子撸起袖子,跟那几个人疯狂对喷起来,越喷越激动。
他体力脑力绝佳,一人能打十个智障,登时整个酒馆吵得热火朝天。
正在酒馆门口馄饨摊子吃馄饨的青司南刚坐下,一口汤都没喝,就听见里头吵的跟三千只鸭子在叫似的。
她皱着眉头上缓步走上楼去,就瞧见皇太子殿下穿着一身锦袍,在跟人对骂。
青司南把佩刀猛地拍到桌子上,冷冰冰冲众人道:“滚。”
她身上从穿着的还是那件黑色广袖袍子,头发上的冠带已经摘了,是个高马尾。
那些人看她穿的怪模怪样的,但是剑是大理寺差役的佩剑,不情不愿的往后退了退,口中骂骂咧咧:
“你谁啊你。”
“大理寺就是这点不好,招女差。”
“一个姑娘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青司南猛地伸手把最前面一个人揪过来,按到桌上,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在教我作事?”
众人吓得心肝都颤了,纷纷后退。
那男子颤抖着身体,磕磕绊绊的道:“姑娘,有话好好说,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这样,你相公心里不痛快……”
青司南猛地拔剑在男人的脸上划了一刀,然后剑猛地插在桌子上,平静道:“教我做事,你也配?”
方才跟周如璧对喷的人这会儿吓得魂都没了,纷纷做鸟兽散。
周如璧瞪大了眼睛看着青司南,忽然蹲下去看桌子下面,发现那把普通的大理寺佩剑已经扎通了桌面!
他激动的看着青司南,眼冒精光道:“少卿大人,我请你喝酒!”
蓝愿:“……”
青司南:“……”
……
周叔夜透过天窗瞧了一眼外面,感觉已经是晚上了,他恢复了些力气,准备站起身在牢里走一走。
地牢门口的脚步声。
他手中将方才断笔握在手心里,不动身色的稍稍坐直了身体。
却见姬惜手里拿着酒壶,缓缓走了进来。
一个皂吏进来体贴的把所有且闲杂人等都支了出去,牢房里一时间寂静起来。
周叔夜静静的看着姬惜。
姬惜把手里的酒壶和杯子放在小案上,细致的在酒杯里倒了酒,低声道:“天气有些冷,喝点酒暖和一点。”
周叔夜缓缓起身走到案前坐下,看了一眼酒杯,动了动唇,过了许久才道:“没有虾肉饼。”
姬惜有些责备的看着他,看了很久才道:“嬷嬷病了,不能给你做虾肉饼了。”
周叔夜麻木的看着面前的酒杯,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母亲没了之后,祖母隔三差五的找由头关我,家庙里的饭总是凉的,我很想嬷嬷做的虾肉饼。”
姬惜哑着声音道:“当年,大将军听说郡主过世,怕你受人欺凌,派了人来京城接你去江南,你知不知道,再等三天,你就能离开京城了。”
周叔夜低垂着头,声音低的跟呓语一样:“我知道,可是他们把叶姐姐也关了进来,说她与人私通。”
“是她自己私定终身,是她不检点,是她不知羞耻,都是她自己不好!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姬惜激动的说。
周叔夜苍白的唇动了动,过了许久,他说:“我知道,可是他们连水都不给她喝……我没有办法。”
姬惜再说不出什么了,他把酒推给周叔夜,轻声说:“喝了吧,不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