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邺锐不?可当,崔鹏提醒了他几次适可而止,他充耳不?闻,一路遇神杀神,谢奚问他:“你为何突然?发难?”
他盯着账册,淡淡说:“我是个有些中庸的人,做事也?不?喜欢太过严苛,你也?知道,我做生意向来讲究和气生财,做事也?一样。”
谢奚问:“出什么事了?”
崔邺看了眼窗外:“这两年朝中总是不?大不?小?的出事,权力更迭,总有人不?甘心,也?有人会得意忘形。这账册里的每一笔钱都是最?底层的人的汗血,我装作没看见都不?成?,有了这个权利,就要为他们负责,我只活这一世,由我来做这把刀,也?未尝不?可。”
谢奚放下手里的书,遥遥看着,他坐在书桌前,最?近瘦了一些,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她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他内心其实是个孤独的人,他谁都不?认同,但是也?不?反驳别人,他只走他觉得对的路。
刘彰的那位族兄是最?先挖出来的,买卖人口,吞并土地。崔程和他暗示此时不?宜做得太绝,他问崔程:“不?见血,我怎么给死了的人交代??”
崔程瞪着他,不?信他没懂自己的意思。
第二日一早他在早朝之后在议政殿送公文,遇上了刘彰,刘彰已是当朝一品司空,朝中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刘彰如今见了他还是亲切的唤他一声五郎君。
他深深的行礼,道:“大人这些年来一直照拂于我,我三两句说不?尽感激。如今我这一闹,将大人置于不?义之地,是我之过。”
刘彰确实被?族里的人闹过,这是大事,他也?不?糊涂。见崔邺这样,实在为难,劝说:“长安王不?可。”
崔邺直起腰,看着他坚定地说:“当初你劝我,能者居为上,我如今告诉你我为何不?愿。当初是不?耐,如今是不?敢。我性?情少自律,多?算计,疏懒不?够勤勉,想必父亲早说过我了。那些账册里笔笔都是汗血,桩桩都是人命,父亲说适可而止。当初河西道上,我置于死地,都不?曾放弃过一条人命,如今也?不?会。杀你族兄,非我所愿,事后我自去你府上请罪,望大人莫怪我无情无义。”
他说完行色匆匆的转身就走,风带着他的袍角翻飞。他出了门口,又折回来给刘彰行了礼道:“此事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大哥仁善,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查,父亲也?不?会。但是别忘了长安城里的旧世族可都看着,不?杀不?灭,为何这几年科举难行,姚大人已知命之年还在各地巡查科举之事,那姚大人之后呢?崔家难保不?会步了李家后尘。”
刘彰听的大惊,崔邺已出了门。
崔程已进来多?时了,刘彰被?他们父子这样连着惊吓,但还是赶紧给崔邺辩白:“五郎君只是和我私下闲聊,不?曾……”
崔程手里拿的还是崔邺的奏折,他原本想等?姚汝行回来,有人能挑起这个事。莫让崔邺担了这个杀名。他没料到崔邺如此性?强,竟一心想给崔鹏铺路。
他当真小?瞧了这个儿子。但也?生出愧意。
雍和十?年的大案,最?终以斩杀一众世家大族落幕。崔邺也?在此案中立下了长安王的名声。长安的世族也?就此没落。给后来的科举选材奠定了基础。
他将收回的土地最?后分给了那些佣农。第二年长安城隐隐有些传开,因他杀戮太重,有损阴德,所以绝了子嗣。
崔鹏听说后罕见的大发雷霆,发落了好?些人。
崔邺听了一笑置之,谢奚的旱稻已经成?规模的种植了,两人商定,东去看蓬莱仙境,临出发了却被?崔程扣在长安不?准离去。
崔程要在宗族中给他两过继子嗣。
谢奚听了这个消息,简直满头问号,就和崔邺说:“这才叫报应吧?”
崔邺听的哭笑不?得。
悠悠的说:“看来,我这个便?宜爹还非当不?可了。”
那帮小?子们常年出入他的府中,对过继这是还是有些忌惮。
和崔程有些事说不?清楚,崔邺哄卢氏,百年之后一柸黄土,何必做夺人子嗣这种事呢?
卢氏难得固执不?肯答应。
崔邺只好?说:“他们都是我带大的,即便?没有父子名分,但有父子情义。都是至亲兄弟,何必非要那个虚名呢?你们非要来这套,我也?不?认。我不?想当老?子,我倒看看谁非要给我当便?宜儿子。”
气的卢氏想揍死他。
两人连夜出城一路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