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邺知他?这段时间每日上值,定能听?见风言风语,也不安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敏摇头,怕显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听?见委屈就告诉家?长?。
崔邺也不揭穿,只说?:“那?我要?喝点酒,你喝不喝?”
崔敏难得道:“喝。”
一顿酒把人喝趴下,崔敏大着?舌头问:“若是,父亲,当真有,不臣之心?。五哥,咱们该怎么办?”
崔邺扶着?他?轻笑,自言自语:“自然是助他?一臂之力,然后后半辈子逍遥自在的活,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不住的。
但是这话可不能给小孩子说?,他?受不了?的。他?自小学的是君臣,是人伦。
有些事需要?慢慢和他?说?。或者说?,等赢了?,就万事好说?,现在说?还是有些早了?。崔邺的心?很软,尤其是对小孩子。
崔敏被文戒背回去安抚休息好,他?很晚了?收到崔程的急信,送信的人是军中?的斥候,立在门口?仿佛没?有这个人,崔邺看了?眼信,果真京畿道兵马不堪重用,崔程的首战之后,内耗严重,兵马不堪重用,他?想让崔邺助他?寻一个京畿道的人选,能困得住兵马,但也不需要?多有权势。
崔邺起初没?明白崔程的意思,将信给崔浩后,崔浩沉思了?片刻,道:“我来安排,你不必烦扰。”
崔邺问:“朝中?的意思呢?”
崔浩叹气:“朝中?削减了?河西道、山南道、和其余各路兵马的粮饷。河西道的折子至今都没?有批。”
崔邺听?的冷笑:“这是逼着?人,不得不反。”
崔浩忙说?:“柬之慎言。”
崔邺慢慢的分析:“今岁年?景不好,江南两道遭灾,又逢兵祸,国库空虚,倒也说?得过去。可,若是国库空虚,可有些人不虚呢?让各路兵马都督都知道,若是这盘棋越乱,是不是……”
崔浩没?想到他?想着?这样远,心?思这么大。崔浩至今都跟着?崔程的脚步,崔程遇上事他?负责善后,但是他?从来不会去给崔程建议这路该怎么走。
这是读书?人的习惯,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崔邺沉思了?片刻,才说?:“我去准备准备。”
等他?出了?门就开始盘算这回事,怕战怕乱固然是好事。可若是拖得太久,最后未必就是好事了?。权利、政治,皇权之路从来都是血流成?河才能铺就。
河西道的粮草他?能供上,但是粮饷可不够。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半个月后,河南道冯征和河北道张仪联手。
崔程兵马不敌,退至太原府。张仪兵马收关口?,以备后撤,冯征人马已至弓高、河间一带。
此消息让朝中?上下一片哗然,刚刚平定的局势又开始暗涛汹涌,宗室质疑,先帝有子,拥安平王摄政,并不是上策,先帝有兄长?,兄长?有后,盖应顺应长?幼有序云云,自此朝中?闹成?一团……
河西军枕戈待旦,崔鲲人虽鲁直,但是听?得进?去劝,崔程领旨赴京后,由他?暂时领兵马操练,由崔程的几位嫡系大将为其保驾。
刘彰这几日见他?隔三差五的出去,以为他?又像从前一样要?去城外斗马,大清晨在门口?拦住人问:“二郎这是要?去哪里?”
崔鲲倒也老实,“我要?去看小妹。”
刘彰听?得稀奇,问:“小娘子?”
刘彰也不和他?多废话,急着?说?:“我一个时辰后就回来。”
他?自从那?日后,每日都去,有时候是早晨有时候晚上忙完。
谢奚也不嫌弃他?,只是说?话总爱呛他?,他?也不计较。但是心?里实在喜欢崔晚,崔晚之前怕他?怕的要?命,他?每次去都在街上搜罗一些玩意儿,看到久了?崔晚也不怎么怕了?。
问他?:“二哥,阿爷也像你,长?得这样吗?”
听?的谢奚乐个不停。
崔鲲瞪她一眼,觉得她也太没?规矩了?,童言无忌就不能开玩笑的。
谢奚忍不住,依旧笑个不停。
崔鲲拿她没?办法,不理会她和崔晚说?:“父亲肖似祖父,我生的有些像我舅舅。不一样。”
崔晚哪见过祖父,他?舅舅,他?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崔晚也愿意和他?亲近了?,崔鲲生的勇武,轻易就能将崔晚架在脖子上,六七岁的小姑娘,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大叫,崔鲲驮着?她满院子的走,谢奚看的笑起来,但是并不阻止。
崔家?男人骨子里都有一点赤忱,对亲情的赤忱。崔鹏虽骨子里是旧时君子,但是对幼弟幼妹多是爱护,崔邺这样,崔鲲也是这样。
很难说?这不是家?风和遗传。
深秋的早晨小孩子不爱起床,谢奚起得早在暖棚里转悠,崔鲲这几日也知道暖棚的好处了?,在这里混吃混喝了?几天,这里的伙食明显的要?精细,进?来见她蹲在一畦绿油油的麦苗前观望,问:“你看什么呢?”
谢奚轻描淡写:“看庄稼,明年?就看它们的。”
崔鲲不清楚她到底是干什么的,笑说?:“指望这这几根小苗苗?”
谢奚用一种‘不想和傻瓜多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崔鲲严重感觉到了?侮辱,问:“你什么意思?”
谢奚摇头:“没?什么意思,阿晚还没?起来。”
哪知道崔鲲却说?:“我今日不是来看阿晚的,给你们送几个仆人,整日累死累活的,像个什么样子,你也好歹是将来要?嫁给五弟的。讲究一些,你看我大嫂虽不说?多有才名,但是绣花缝衣还是拿手的。你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