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考是在书院里举行,连着三日,当日阅卷,当日呈报陛下。
第三日前三十名入宫,得陛下亲自提问。
陆益之果真排名第一。
陛下问政、问百姓、问农事、问钱粮……
陆益之被问到了农事,在议政殿里,君上臣下,两人有问有答。
他答得深入浅出,句句不虚。措辞不华丽,但是句句都点在实处。
陛下听的起兴,又问了钱粮,他也均答的可?圈可?点。
这是他在谢奚的田庄住了半月,每日跟着她?早出晚归,看到学到的。跟着谢奚,他受益良多。
谢奚曾和他说?,和你的上司不要?讲理?想,不要?空谈,只说?事实。至于过程的辛苦,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体会就好。
他到如今,才真的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待校考结束,陆益之和其余四人被留在宫中,等待陛下忙完后召见?,一并授予官职。
陆益之让人给谢奚送了封信,但没有特意给陆家报信。
谢奚收到他的信,信里短短三句:校考得以入天子眼?。谢雀奴的前些?日的指教。还有事请教雀奴,望不吝赐教。
谢奚看着信,笑起来,拍拍满手?的泥土,和鲁伯说?:“陆家果真要?翻身了。”
鲁伯不明所以问:“出事了?”
她?笑笑摇摇头,没说?话。
等陆益之从宫里出来,就不再是年?少才子的空名头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天子门生?,授中州别驾,从五品。
陆家一门满府欢腾,只有陆益之平静的仿佛不像是他自己的喜事一般。
他出了宫待进了坊,站在自己门前,仰头看着门匾。
想起谢奚说?的,一个人的沉浮或者是一家人的沉浮,都是小人物命运的起伏。富贵登极或是庸庸碌碌,寻常人只道是个人的命数。可?你该知道,这不是命数,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他突然生?出一股酸楚,这个家里没人懂他。只有雀奴一人懂,可?惜他们这一生?都无缘了。
他攥着手?掌,暗暗决心,这一生?必定要?富贵登极,唯有权利才能让他随时能看到想看到的人。
唯有权利,才能让她?会需要?他。
家仆见?他愣愣的看着门匾,也不敢催促,待他回神,仆人才说?:“家主?请郎君去书房。”
陆益之这才整理?了衣衫,默不作声的去了陆温的院子。
陆温等他多时了,见?他进来,脸上的喜色很明显,陆益之很久没见?祖父这样高兴了,这几年?陆温几乎是隐匿的状态,好似朝中杳无此?人。
“陛下校考还顺利?”
陆益之老实回答:“问到了农事,我?略懂些?。”
“陛下,可?问起我??”,陆温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又有一丝的小心翼翼。
陆益之平静的说?:“没有。”
陆温终于死心。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说?话。好像是忘了想问什么。
陆益之也不出声,祖孙两人就那么静悄悄的坐着。
府里其他的院子都热闹非凡,毕竟是陆家的喜事。
崔家的崔敏被点入崇文?馆修书,他本就重学问,当日回来,被崔浩叫进去,崔浩一一询问后,波澜不兴的说?:“不错,学问扎实,崇文?馆里学问都是当世称得上大家的人物,你需潜心学习。“
崔敏恭敬的答:“是,侄儿知道了。”
只有卢氏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和刚回来的崔邺说?:“阿敏终于也算有出息了。他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读书的料。”
崔邺知她?的心酸,哄道:“母亲该高兴才对,我?说?过家里只有阿敏继承了外祖的衣钵,适合潜心做学问。”
卢氏擦了泪,这才想起说?:“对,和你舅舅去说?一声,他还不知道这回事。”
崔邺揽着她?:“已经说?过了,明日让阿敏带着礼去舅舅那里走上一趟。礼我?已经备下了。”
卢氏哭着又笑起来。
崔敏过崔邺的院子来寻他,见?他问:“五哥说?,我?该进崇文?馆去做编修吗?”
崔邺问:“那要?不然你想做什么?”
崔敏有些?老气横秋的说?:“不知道,只是觉得我?的学问还远远不够。”
崔邺鼓励他:“你的学问该学的都学了,剩下的就不该学书上的了,该跟着人学习了。”
崔敏一时对这话还想不明白,但还是点头:“五哥说?的也在理?。”
崔邺看着他只觉得牙酸,十几岁的小男生?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总是想着规矩方圆,难道就没有一点青春期该有的躁动?
他开玩笑:“刘家催了几次,年?中该成婚了。母亲也等着这一日。”
哪知道崔敏毫无羞意道:“自小定下的亲事,是该成婚了,也让母亲少些?忧虑。”
听的崔邺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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