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浑身颤抖着跪在雨地中,身边醒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世界,刺得双眼有些生疼。那样真切却又那样遥远……
“妈妈……妈妈……小皙……你们醒……醒醒……”夏七七带着绝望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躺在血泊中面容苍白、身体逐渐僵硬的妈妈和弟弟。
周围的交通也因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被堵得水泄不通,夏七七满眼仇恨地看向那正浑身颤抖着驻立在马路对面不知所措的爸爸。她恨他,恨他不顾自己妻儿,一意孤行赌气闯红灯从而导致追逐他的妈妈和弟弟惨遭车祸;恨他此时只敢站在马路那头观望的懦弱与无情;恨他让她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妈妈和弟弟。
梦中的场景突然不着痕迹地被切换掉。夏七七一脸茫然的立在斑马线中央,转头却见一辆红色越野车径直朝着自己所立方向驶来,时速越来越快,近了,更近了,夏七七望着车驶来的方向屏住呼吸眉头紧蹙,突然发现驾驶室内竟空无一人……
夏七七猛然睁开双眼,惊魂未定地盯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灯盏。
这样的梦,久久不散。转瞬,夏七七眼中的恐惧全然散去,更多的却是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伤神之情。
缓缓呼出一口气,再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起床简单收拾一番后便背着吉他出门了,又从抽屉中抽出几根钢弦放入怀中,以备危急之时,能有防身之物。
夏七七,自母亲和弟弟离开后便辍学进了一家古镇酒吧担任驻场,凭借一张清秀而俊丽的面容和一副珠圆玉润的声线倒也称得上古镇中一小有名气的人物。
其间,多少人为闻她一曲柔情而来;多少人为睹她一世冷艳而来;而又有多少人为解她心中愁绪而来。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是疲惫得很,日日盼着能那个上天注定将陪她一辈子的人早早来到,带她脱离苦海。因为她有预感,老天安排给她的那个人绝对是上好货色。
到了古镇,蹲在路边小吃摊旁不雅地吃起了长沙臭豆腐,自动屏蔽掉身边陆续投来奇异目光的行人。
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了夏七七所有的光线,立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你在近期恐有大难将至呀,不过与你而言或是好事罢。”一位身穿僧袍,头戴僧帽,手杵禅杖的僧人提了提嗓子,浩气荡然的说着,他的腰间还配着一枚白玉,质地温润,常年穿梭在各大古镇中的夏七七自然也学会了点识物的本领,一看便是极品货。
夏七七刚塞进嘴里的臭豆腐差点没被身前这僧人说的话逗得笑喷出来。
那究竟是大难将至还是好事降临呢?现在这些不正经的僧人出来唬人理由说得也太牵强了吧。
夏七七将手中的臭豆腐放在了路沿上,起身双手合十放在身前笑嘻嘻的说道:“阿弥陀佛,多谢老师傅提醒,只是,小女子现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说不当说,又不知师傅肯帮不肯帮。”
“施主但说无妨。”僧人回礼说道。
“师傅,你扶贫济困,德高望重,我这臭豆腐的钱还没给,老师傅不如大发慈悲施舍几个小钱呗……”
一向只有僧人化缘一说,何时轮到别人向僧人讨饭了?更何况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闻言,僧人额上青筋微冒,杵着禅杖转身匆匆然离去,愤然留下一句:“老衲言尽于此,施主自求多福。”
“切……”夏七七嗤之以鼻冷哼一声。
想骗她的钱,没门,有没有打听过,她夏七七可是这磁州古镇第一大财迷。
夏天的炎热打湿了夏七七的后背,即使走在树荫下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太阳的毒辣。
一阵风起得有些奇怪。
夏日的风总是带着闷热的气息,而这阵风却是出奇的冷,夏七七的胳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抱了抱双肩,一股强烈的不祥之兆油然而生,回过神的她猛然抬头并摘下了耳机。
四周全是汽车驶过的喧嚣声,明明刚才还悠闲走在树荫下的夏七七此时竟满脸诧异地站在了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放在身侧的双手也已在不知不觉中颤抖了起来。
好熟悉的场景,夏七七心中一动暗叫不好,抬脚大步往人行道上跑着,却怎样用力跑也跨不上那人行道。身体就如站在跑步机上一般,无止境地奔跑着却始终无法前进。
这时,夏七七的余光突然瞥见一辆红色越野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地向自己飞快驶来。
驾驶室没有人,果然 没有人。夏七七绝望地停下了奔跑的动作,闭上双眼,在蹲下的同时用力环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