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兰花在青莲峰下的樱花林里练剑。
她戴着一张精致的银质面具,在娇艳灼灼、姿态万千的樱花丛中,挥舞着手中的云萝剑。她的眸子清亮如水,甚至比湖水更晶莹透彻。她的身姿飘逸,腰肢柔软,步态轻盈,时而如白龙遨游大海,时而如狂风暴雨骤落。剑气搅起飞花满天旋舞,不多时,地面已是厚厚一层。
最后,她收剑回身,剑身入鞘,一气呵成。微微喘口气,轻掀面具一角,低头用衣袖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
风儿轻轻划过樱树枝头,又带落一层纷繁细碎的花瓣,宛如下了一场转瞬即逝的红雨。或许从前年少,看着这被风扬起、不知去向也无所踪的花瓣,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驻足良久,竟然无一语。
忽然,兰花开口唱起歌来。她那种沧桑沙哑的声音,偏偏唱出了一片明媚耀眼,繁花似锦。听者身心轻盈得仿佛能从地面升起,浮泛在轻若云絮的樱花里。
樱花树下,恍然坐着一名年轻俊郎的公子,额前有一团赤色火焰印记。他一边轻弹古琴,一边含笑向她温柔地望过来。那笑容里,有宽容,有宠溺,更多的是怜爱。樱花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静落着,优闲而恣意。
这是谁,为何她看见的不是东方夜,而是他?是因为,她的情不够深么?
“啪啪啪。”几下有节奏的掌声,从她身后传来,男子的身影瞬间散淡。尧轩走了出来:“丫头今日好有雅兴,瞧着心情似乎不错啊。”
兰花展颜一笑:“是啊,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的樱花,忍不住想起从前时光,一时心血来潮,随便哼哼几句,让您见笑了。”
“心血来潮,随便哼哼几句?”尧轩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笑了,兰花也跟着傻笑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方才你唱的是甚么歌?歌词古怪,但曲调委婉,似有欢快之意。”
兰花嗯了一声,把歌词大意念了一遍,说道:“这首《樱花》,来自东邻之邦,是该国民歌。它描写了樱花的美丽,表现出人们对它的喜爱之情。花开时日极短,所以劝人们趁早前往观赏,莫要错过这美好的时节。这首歌其实算不上好听,但词意极美,如‘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是樱花。如霞似云花烂漫,芳香飘荡美如画。’”
“东邻之邦?”尧轩扬扬眉头,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沉吟道,“这岂不是与‘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大意相近,有异曲同工之妙?”
兰花一愣,随后笑道:“我倒是没有联想到此面上来,如今听尧轩大哥一说,细细品味之下,的确很是。”
“众花之中,唯见你对樱花格外情有独钟。”尧轩感叹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怀惦情绪。烂漫樱花映衬之下,少女白衣翩翩,尤其那遮颜的银质面具,给她平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宛约从花间走出的花之女神。
兰花似有所感:“是啊,众花之中,我极喜欢樱花。樱花不但美丽,而且品性纯洁高尚。严寒之后,它最先把春之气息带给人们。花开时热烈如火,凋落时干脆利落,不污不染。譬如短暂人生,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纯洁和美丽,即使死,也该果断离去。”
尧轩却听得微怔,为何她对樱花的称赞之词,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凄美呢?她口里明明在谈论樱花,可他却听得心惊胆战。她的话,难道在暗示着什么?
“丫头,青莲峰后山一事,切勿再放在心上。生死乃命里定数,不能全怪罪旁人。”
兰花的眸子微微一暗,却故意露颜欢笑:“尧轩大哥不必多心,我只是纯粹对花感叹,并无半点蠢笨念头。小兰花知道,人生纵然再艰难,心情即使再抑郁,终会一天天如流水般逝去。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选择开开心心过完每一天呢?”
正说着,一名仙娥匆匆从云头降下,向尧轩行了礼之后,脸带焦急之色,仓促道:“尧轩大人,陛下急召,还请尽快回宫。”
“何事这么惶急?”尧轩唤来一朵白云,准备动身前往明月宫。
“听说魔兵已经出奇不意打到了天庭,双方人马正在南天门激战。故天国派出仙使,匆匆前来禀报陛下。”那仙娥也急忙上了云头,跟在尧轩之后,“听说此次魔帝亲自率领的魔军。”
他俩很快离开樱花林,往青莲峰驶去,留下一脸深思的兰花。
果然,花帝急召尧轩,正是因为此事。在大家的设想里,因着青国与花国临近,青国又归附魔界,若魔界出兵,极可能从袭侵花国开始。所以,花国表面上平静如常,实际上早就作了应战准备。
谁想魔帝竟然舍近求远,带着十万兵马,一举攻到南天门。天庭虽然也有李天王统领的十万天兵天将,但魔军有备而来,要击退魔军,颇为困难。况且八名护法长老闭关圣殿,正为小昱开启灵智。因此,天庭主持大局者,实为圣护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