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黑丝绒长裙美艳而凌厉的女子,从她身后缓缓踱步而出。此女身材高挑,眉目之间,却是异样的,红唇烈焰如旧。唯一可惜的是,她的左臂软软地垂着。但纵然如此,她依然高昂着美丽的头颅,像只骄傲的孔雀。或者说,她生来就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捏着那朵曼陀罗华,冷眼看它:“云何曼陀罗华?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果真是一朵来自地狱的花。想不到这天上地下,你竟可以来去无阻。哼,无尽的思念,天堂的来信,不过是一朵地狱之花罢了!”
不待兰花说话,那朵曼陀罗华离开了言妃的指间,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向着兰花徐徐飞来。
兰花全身穴道受制,手脚都不能动弹。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朵曼陀罗华近到胸前,直入衣裳,然后一阵透心的凉意沿着心脏方向传散开来。
“就让你生生相思,世世绝望罢。”言妃眼里带强烈的仇恨,和浓浓的嫉妒,紧盯着兰花额间的朱砂。如果可以,她真想动手把那颗朱砂泪狠狠地剜出来。
兰花听到此言,头顶如遭重击,一阵失神。生生相思,世世绝望?为何这么熟悉,这么无奈。望乡台上看到的,原来如此!半晌,她回过神来,淡淡道:“你一直尾随于我?”
言妃冷冷道:“伤我者,必死。”
她没有想到,兰花居然用琉璃的佩剑轻而易举地伤了自己。该死的魔使把她带回魔宫后,像丢垃圾一样扔到地上,随后转身离去。后来尽管她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没有保住这条手臂,最终还是给废了。
兰花忽然一笑,流露一丝掩不住的伤感:“何必用这个理由?就算我不曾伤你,你也必将置我于死地。不过上次青莲峰之前,你我算起来也是无怨无仇,为何在长官府里将我打入黑暗地宫?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
言妃冷笑一声,无怨无仇?早在一百年多前,如果可以,她会先下手为强,毫不留情地将此女除之,不留后患,何须等到今日才动手?她要将满腔的怒火,深海般的怨恨,统统发泄到这蠢女人的头上!
她顺手从石头上拿起那件貂皮坎肩,眼里闪过残忍的光芒,面上满是鄙夷和嘲弄之色:“想必你也认得这件狐皮的主人?你们凡人不是常常说,恶有恶报吗?你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会报应到你身上。”
“什么,这不是貂皮?”兰花这才吃了一惊,动容道。这是狐皮?她一直以为昭华送的,是一件貂皮坎肩。
言妃的右手轻轻一划,仿佛拨去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兰花再看时,赫然正是一件雪白的狐皮坎肩。她呆了一呆,好像明白了什么。昭华,这个玩笑开大了。
“雪姬是你的手下?”
“不错。她是我众多手下中最得意的一个。我让她潜入人间,惑乱朝廷,就是想看看,那些自称为天子、开口闭口心系天下苍生、假模假样的帝王昏君,是如何抵挡这美色的诱惑。顺便叫天庭那位高高在上的老东西,看看他生的‘儿子’,灵魂是如何的原形毕露,丑陋不堪!”
兰花无言。这些借口,多么牵强,又多么可笑。为了达到目的和一时痛快,这魔女果然是不择手段。雪姬和玉姬,不过是言妃手中的棋子,她们的死,在言妃心里,其实又算得上什么呢?
“其它的理由呢?”兰花漠然道,“比如说,或者因为你也喜欢上了魔使公子?”
言妃听罢,仰天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件极为荒谬的事:“喜欢魔使公子?你以为谁都会像你这蠢女人一样,会喜欢上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家伙,而且被冲昏头脑?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别人的替身罢了,真是可笑!”
“那么,你为何总盯着我额间的朱砂?”兰花叹了口气,没有计较言妃说的话。果然,言妃一听此话,眼底先是一阵幽暗,随即变得冷如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