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姬大怒,她自出道以来,基本上顺顺当当没受过挫折,连一般的神仙也不放在眼里。居住云江河畔,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到哪里,都如众星捧月,哪曾在凡人手里吃过亏?
此刻见血,凶残的妖性被彻底激发,原先对东方夜的一份好感登时烟消云散,杀意大起。她面上青白交错,身上黑气更深更加诡异。她身在空中,手结妖印,加紧发功,那彩带顿时又牢牢捆住了东方夜,将他缚住。
与此同时,她突然张开嘴来,吐出一道柱状光波,以电光火石之速穿透他的左胸。鲜血刹时喷薄而出,染红东方夜眼前视线。
东方夜双眼一黑,几欲痛晕过去,他身体摇摇欲坠,不禁往后仰倒。玉姬收起彩带,落回地面,森森一笑,无不嘲讽地说道:“为情殉身的滋味不错吧?”
东方夜的身体很冷,感觉到体温在不断地流逝。然他强撑着一口气,下意识地用真气微微护住心房,只求拖得一时片刻。挣扎着翻过身,欲向兰花爬去。可是全身的力气如同空中浮散的灰尘,根本无法提起聚集,亦无法移动半寸,似乎连微微屈动一下手指都成了一种奢望。
看着树下晕迷的兰花,他的眼里露出一丝凄然的绝望之色,唇边的鲜血格外触目惊醒。最后,他无奈而不甘心地垂下头。
玉姬扭着腰肢,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带着一份嗜血的狂热与兴奋,一双红眸子越发血亮,嘴角一缕微笑异常狰狞:“下贱的人类,竟敢出手伤我!”
东方夜身体如坠冰窖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放弃了。鲜血染红了衣袍,染红了地面的泥土,冲刷出一条条崎岖的沟壑。他无视这些,只是向兰花那边望着,吃力地将手遥遥地伸向她躺着的方向。
玉姬盯着他开始涣散的瞳孔,声音更尖更厉:“哈哈,说什么情深不渝,生不能在一起,死不能同穴,再情深又何用?!”
狂笑几声,她张开锋利的五爪,准备向东方夜落下最后的致命一击。猛然一阵罡风卷至,地上尘烟飞漫,沙石乱滚。半空里响起一个的森冷声音,令人闻之冰寒彻骨,带着来自地狱的熊熊业火,喝叱道:“蓄生,竟敢作孽!”
玉姬闻声心里一惊,还未来得不及运功,便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鸢,远远地飞了出去,随后悠悠坠下,掉在一棵光秃秃的枯枝上,被勾住了衣角。在寒冷的月色下,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沙尘消散过后,东方夜微微睁开眼睛,一个人出现在他的前面。此人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周身充满鼓荡的霸气和无形的威慑。虽然只是静静地站着,但几丈之内,令人感到极端的压迫,似乎连呼吸都困难。仅能瞥见此人的一截玄色披风和黑袍下摆。
来人凌空点了东方夜几处要穴,止住了他胸前大量的出血。东方夜痛楚稍减,精神微振。他勉强聚集一口真气,低声道:“多谢,阁下。”
“人类果然愚蠢,贪恋一时之欢,弃性命不顾。”来人缓缓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冷意中含着优雅,与先前一喝判若两人,“你眼下便要死了,还强撑着作甚,不如一了百了。”
此人虽然来历不明,出手果断狠辣,毫不留情。然东方夜直觉他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于是定了定心,虚弱地问道:“阁下既然能将那女妖轻松击退,敢问可是神仙?”
来人冷冷一哼,袖子一拂,不屑地说道:“神仙算什么?!不过尔尔。”话语里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万物众生的气势。
东方夜觉得心口温度渐渐消失,气息难聚,喘了一口气,恳求道:“东方夜恳求阁下一事,能否延缓我一个时辰的生命,让我将那树下女子好生安顿?”
“死都要死了,还管别人作甚?”来人口里虽然如此一说,却一摆袖子,一股暖和之气从东方夜头顶注入,护住其心脏,流进四肢骨骸,让他僵直的手脚恢复了活力。
“你我本出同源,便再给你半个时辰,把那凡俗之事赶快解决。半个时辰后,你还是一样会死。死前速来宜城北口外,我在那等你。”
话音刚落,衣袍一阵轻响,此人从地上凭空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地上那渐凝至黑红的血块,似乎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