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昕却语气淡淡,说道:“神界几日,人间数月。如今时过境迁,你回去又能如何?不如就此放开,也是一大造化。”
几人一怔,兰花更是不解。琉璃问道:“真君大人,此话怎讲,莫非其中事有变故?”
方才一眼见兰花灵气盈然,骨骼清奇,身上隐隐有花香之气。既然能破界入得花国,与花国必然有奇缘之故。不如让她借机在此修习,渐渐开启神智,得以造化。但是兰花此时凡心尚重,须得断了她的俗念,否则恐其无心留下。
因此,玄昕神情变得严肃,问了一句:“你想知道真相?”
兰花一头雾水地直点头,见玄昕一挥袖,面前便凭空出现一面如水晶透明的波镜,蓝光流溢。
接着,那镜上现出一幕幕图像来,宛如便回到了那日:两辆马车,几名护卫。螺狮岭的十三弯,众多劫匪跳出,一直到兰花所坐马车坠崖。拉马惨跌深渊,车厢撞在崖石上,破碎成木片。
兰花看得心惊肉跳。她原以为是马儿受惊,独自将她带下了山,乱走乱奔之间闯入了花国。谁想竟是坠崖!那么,坠崖之后,怎么又掉到了花国?而不是在崖下?尧轩屋后之山崖,明显此崖非彼崖。
尚未想明白,那波镜接下来呈现的画面更令她心神俱散。兰夫人的惨死,游致远等人一番打斗后,才发现兰老爷拥着妻子,伤心过度,已然气绝身亡。兰老爷留给知蝉和芳草的最后一句话是:把花儿尸身找到,带回萍州宜城,让一家三口在九泉之下团聚。
兰花看到这里,已经失魂落魄,一边摇着头后退,一边呐呐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玄昕收了波镜,淡淡道:“当时便是如此。令尊与令堂都没有逃过此劫,原本也是命数将尽,乃是天意。”
“天意,天意,什么是天意?!”兰花忽然跳起来,哭着说道,“你们就是天意!这一切,还不是你们始作弄出来的!但凡关及人类祸福之事,就拿天意来搪塞!我爹在朝为官,心系大宁苍生,可反过来却被他日日惦记的黎民百姓所伤!他可曾违犯过天条?!我娘一生吃素诚心礼佛,又触犯了哪一位神明?!他们何时得罪了天庭,才落得如此下场?!为何世间那么多歹毒之人,却能活得好好地?”
玄昕神色不变,仍然淡然说道:“天意非我意,非我等意志能左右。事出必有因,令尊恐怕心里多少有数。姑娘何必这样激愤。”
琉璃没有说话,目光中微微带了些怜悯。想不到这女孩子的身世有此等巨变,换作任何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乃是一名娇弱的千金小姐。
尧轩走过去,温言安抚道:“丫头,事已至此,还是放宽心怀,保重身体要紧。况且你先前重伤刚愈,实不宜过于激动。”
兰花胸口发窒,新伤旧痛一起发作,登时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尧轩伸开大手,在后面稳稳地将她接住了。
琉璃心下踌躇,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让玄昕带走兰花,显得不近情理。若不带走,凡人留在仙界又算什么事儿?尧轩看了她一眼,知晓她为难之处,便说道:“暂且让她把伤养好了,再作打算。”
玄昕这时说道:“并非本君不愿管事,依我算来,此女命相奇特,与花国日后必有一段缘由,只是为何命数朦胧,看不真切。”
琉璃与尧轩对看一眼,稍微沉吟一会儿,说道:“即是如此,且留住一段时日吧。”
玄昕点点头,说道:“我意下正是如此。”随后拿出一个羊脂小玉瓶,递给琉璃,“这乃是天宫灵药,对伤情极有作用。内可调水服食,外亦可敷涂。玄昕有劳两位了。”
见天色已经不早,当下向两人告辞,御风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