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帘子,接着又去挑第二辆马车的。那边青衫汉子陆秀才连忙说道:“马兄,稍等!呆会儿问清了再说。咱们可不能误劫了好官。”
马三呸了一声,立刻骂出一句粗话:“他娘的,陆秀才你婆婆妈妈地话忒多,老子管他什么来头,上了这山就得听爷爷我的!”
陆秀才的脸色变了,拂然道:“马兄如果不分青红皂白,跟那些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狗官,和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有何分别?!我陆云鹏可不会做那般助纣为虐之事!”
马三听得陆秀才真的生气了,赶紧转换了口气,陪着小心笑道:“陆秀才,甭跟咱一般见识,咱是个粗人,有话好好说。”心里暗骂了几遍死酸秀才,要不看他是这伙人中唯一能断文识字的人,颇有点能耐,早就一脚踹他下山了,哪容得他在这里呼呼喝喝?
陆秀才见马三语气缓和下来,想着平日又是同一村的,一家大小没有被活活饿死,这其中也有马三一半的功劳,便顺着坡儿下了,说道:“马兄,我不也是为大家着想吗?若是劫错了好人,咱们先前已经惹得那些官府忌惮了,恐怕还得担负天下人的骂名。到时候……”
马三当然明白后果,很不高兴地说道:“那你问吧,老子看看这车上有啥好货,总行吧。”
俗话说,贼不走空,虽然做了土匪,道理想来也一样,这过路费还是要依规矩留下一些。
这伙匪贼,来自附近山里头不远的一个村庄。因为天灾人祸,饥荒连年,村子里饿死了许多人,有些人家就搬迁到外地讨生活去了。后来邻县各地饥民纷纷揭竿而起,开始造反。这马三回村后见状振臂一呼,大家觉得反正没有活路了,就响应了他的号召,上山做了劫匪。
说起这马三,颇有一点来历。因为长相丑陋,性格暴躁,力气极大,家里又穷,自幼被村人瞧不起。偏生又游手好闲,整日里偷鸡摸狗,经常被村人追得满山满野地乱跑,有时三头两天不回家,把自己的寡母活活气死了。这下倒好,他更不回家了,常常失踪。
后来听说在邻县犯了事,与人打架斗殴,混乱中杀了人,被官府给逮住下了大牢。好在死的是一个没后台势力的地痞,又没有家属前来闹事,知县也懒得开堂审理,直接把他关进大牢。时间一久,居然把他给关忘记了。这一关就是十年多。
马三是怎么出狱的呢?原来邻县农民爆发起义时,凌晨突然冲到知府家,把那知县吓得跳出被窝,只穿了一身中衣逃之夭夭。后来又冲到衙门,看守牢房的官兵闻声也早跑了。他们打开了大牢,马三这才得了自由,趁机回了老家。
这些年的牢狱生活,非但没有把马三的性子磨平,反而让他更加凶横好斗。也可以说,是大牢里那些狱友造就了他,在那黑暗的生活里,唯有拳头才是最硬的。
马三领着村民做劫匪,这一两年抢不少过往行人的钱财,往萍州换了粮物,勉强养活住了大家的家小。依他的性子,一个都不会放过,但知道若是经常杀人越货,虽然这此路是附近几个州县的交界之地,属于三不管地带,但闹得风声太大,附近官府还是会派兵来围剿的。因此在陆秀才的劝说下,只抢劫财物。但是遇到要财不要命的人,他只要脾气一上头,提起砍刀就会直劈下去。
那边游致远与陆秀才说着话,锦护卫三人被长矛铁枪围指着,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亭里。没想到马三这一看,会生出一场人间惨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