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抹了抹泪,自嘲一笑:“老了,愈发没正相了。花儿,快喊爹爹。你看你爹,这几日间,头发都白了大半。”
兰小姐看向兰老爷,张了张口,又合上了,目光中尽是迷茫。
兰老爷见状,有些心酸,说道:“不急,不急。花儿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说完看了老管家一眼,使了个眼色。
老管家会意,忙向大家说道:“小姐才醒,身体虚弱,还未愈全,需要好生静养。芳草,碧桃,你俩留下来照顾小姐。其他的,该干嘛就干嘛去,别一个个杵在这儿当木头,扰了小姐精神。”
又转向兰老爷和夫人:“老爷,夫人,饭菜已准备好,是否现在就食?”
兰老爷点点头,说道:“花儿已经无事,叫丫头们好好伺候着。这折腾了大半天的,也该饿了。老凌,你撤几碟菜下来,另置一桌,大家一块就食吧。这段日子,难为大家了。”当先走了出去。
兰夫人也吩咐了秋荷,去厨房将为小姐熬的小米粥给端来。又想起一事,便对小姐说:
“花儿,那闯祸丫头现下正在门外跪着,你看怎么处置?”
兰花小姐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句,兰夫人期待地看着她,她只得硬着头皮开了口,许是久未说话,声音生涩暗哑:
“那便,那便放到别处吧。”
兰夫人笑了笑,女儿果然还是心软的。她一边起身,一边往外走,说道:“芳草,碧桃,你俩好生看着小姐,别出任何差池。呆会儿叫人把饭食送了过来,你们就在这里用餐。”
走到门口,对知蝉道:“既然小姐发话了,你且下去吧,领些膏药抹了,伤好后再去外院领活儿干。”
知蝉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在外院的多是粗使丫头,活儿多且重。当然,以后不能亲自伺候小姐,心里不禁难过。她应了声是,吃力地站起来。勉强直起身子,又虚晃了几晃,眼看要跌倒。一边的秋莲伸手略带了一把,她方稳住身形。又向秋莲道了声谢。
路上,兰夫人埋怨道:“老爷,那日的事儿,妾身还未来得及问起呢。”
兰老爷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看花儿大病一场,又数日未食,精神萎靡,不宜过多劳神费力。你这做娘的,也不心疼女儿。再说了,你母女俩叙话,日子多得是,还差这一时片刻吗?”
“是是,就你做爹的心疼女儿,做娘的倒是见外了。”兰夫人嗔笑道,“妾身只顾着高兴,不觉就忘了。”
其实,兰老爷刚才见女儿迷茫疑惑的神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正如高真人所说的,后世记忆虽被封印,可今生属于真正花儿的记忆,怕也寻不回来了。在客房与真人的谈话,一直让他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大鸿国的野心昭昭,和朝堂上的乌烟瘴气,竟忘了在女儿苏醒前想好说辞,差点让夫人生疑。
等到得前厅,兰老爷终于编好一番话来。说那日花儿在浮云山无意冲撞了某位高人,坏了高人的好事。高人大怒之下,施了法咒,封了她的灵台,惩罚之以示警戒。因此花儿晕迷了数日,药石无医。幸好高真人来访,他也是修行得道的高人,才破了女儿身上的封咒。不过,因为花儿被那位高人强行施法,身体已受损,可能会记忆不全。
兰夫人是信佛之人,相信有因必有果,又觉得佛道一家,高真人既然这么说了,她当然深信不疑。至于花儿冲撞的那位高人是谁,恐怕是个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