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我开始习惯不回家,就坐在路边,下雨我就撑一把伞,不管路边地面是湿是干都一屁股坐下来,像那次一样看人看车看对面的商店,接受所有路人对我抛来的异样目光。也因为这些天没有和他们讲话,我开始沉默寡言起来。这不像我,是宋亦杰让我变得不像我。
有一晚上我坐在马路边上,要把那罐可乐的扳扣扳开,然后看到周杨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在我边上坐下。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上一次跟宋亦杰吵架,我在书店的时候周杨来找我,我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他也在我身边坐下。
周杨有些故意逗我开心的意思,开玩笑似地说,盛夏姑娘,在愁什么呢。我不说话,也笑不出来。当然我也不必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出现绝不会是偶然遇上的巧合,要么他就是故意一路跟着我来的。可我现在一点都不关心这些问题。
周杨他叹口气,特别深沉地说了句:盛夏我有时候真的挺心疼你的。我朝他看看不说话。周杨老是跟我斗嘴,小打小闹的,偶尔那么严肃地说话我还真不习惯。其实我也特别害怕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每次听到他一半安抚一半说教似地,义正言辞地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并且不知道这种恐惧的状态会在我身上维持多久。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很空,有人来跟我谈心又反而惶恐。
我说,周杨,别说话了行么,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愿去多想,周杨你在我边上坐着就好。后来突然又下雨,周杨没带伞,我把我的伞撑开,坐得离他近一点儿。他把伞从未手上接过去,我撑,他说。伞下的区域狭小,同时我的视域范围也变小,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就觉得眼皮特别重,想睡觉。累了?他问我。我点点头,立刻又摇了摇头。他说,要不回家去吧,我送你。这次我很坚定地摇头,说我不要,不想回去。他说,盛夏你靠我肩上吧。我看他,然后把他靠上去闭起眼睛来。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到,眼前是黑的。而我却突然放松下来。周杨你的肩膀让我觉得特别踏实又安心——我在心里说。闭上眼睛以后的世界就安静下来,唯一的声音是细雨啪嗒啪嗒落到伞上的声音。啪嗒啪嗒——世界真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