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沈涅鸢的爹,对她的性子多少是还是有所了解的。
沈涅鸢哪里会这么轻易地就松口。
里屋,屏风后。
玉嬷嬷沏了壶茶,倒了一杯,递给了坐在床榻边的少年,有些不解地问道,“少君,为什么要放过沈将军?”
她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还未清醒过来的沈涅鸢,神情凝重。
“她喜欢自己动手解决。”拓跋渊伸手捋了捋她的碎发,将被褥拉高了一些。
况且,二十军棍换沈家众人脱罪,怎么抵消沈涅鸢此刻的尚存一息。
宫尘走回里屋,听见拓跋渊的声音里浮着几分虚,他拧着眉头,“少君,太后和国主来了,您再待在这里,恐于理不合。”
他往后退了几步,候在屏风外,拓跋渊走出来时,神色十分的不悦。
沈威捂着心口,正由刘氏扶着,他一抬眼就见拓跋渊从里屋出来,当即道,“拓跋公子舍得出来了?”
少年经过他的面前,眉眼未抬,朝着太后和国主俯身行礼。
“太后,国主,臣知道这拓跋公子深受你们的喜爱,可他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沈涅鸢入闺房,他自己待在里面不出来,也拦着不许我们一家人进去,请你们主持公道。”
“公道?”拓跋渊轻呵一声,“我再晚来一步,沈涅鸢的命就要交代在柴房了,你们还想要什么公道?”
鲜衣少年,干净的眉目间敛着沉静,可那好看的薄唇上扬的弧度里此刻正噙着过盛跋扈的锋芒。
沈威强自镇定,“便是如此,那也不能不守礼教。”
“阁老,恕老夫直言,你不可再任由拓跋渊放肆了,他今日能在我府邸嚣张,明日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谁能预料得到?”
阁老看着沈威朝自己拱手,他摸了摸胡子,有些纳闷,“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先前沈涅鸢开罪国舅爷被沈老夫人重罚得只剩下一口气时,他们也是这样的说辞。”
打着为她好的名头,夺人命,到最后好话还是他们的。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国主本就在还在余怒中,听拓跋渊说起沈涅鸢被吊在城墙上那回,怒火中烧。
“沈威!你们究竟想做什么?非要挑起两国战事不可?”
“国主恕罪,臣……只是教女心切,没有想到后果……”沈威刷得一下跪在了地上。
国主甩袖背过身去,懒得再看他,“寡人看你是想建功绩想疯了,连女儿的性命都舍得牺牲!”
“国主,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请国主息怒,老爷他常年镇守边疆,两三年也回不来一次,他就是太看重沈涅鸢了,故而每每回来,对她格外的严厉,老太太也是如此,沈涅鸢是沈家的嫡女,我们怎么会对她起坏心思呢。”
“既然如此,那今日起就撤了将军的职务,这样就不用去边疆了,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府邸,什么时候这沈家宅子能见光了,就什么时候复职吧。”
太后不紧不慢地经过沈威的面前,由丁公公扶着,又道,“走,哀家去看看小县主,这究竟是把人伤成了什么样,才会让最是恪守礼教的拓跋渊也不管不顾了。”
拓跋渊神色一紧,快步跟了上去。
因着沈涅鸢身受重伤,故而没有开窗,里屋满是浓稠的血腥味道和呛人的草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