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掉落枯井中的人正是小阁老的随从安子。”护卫荆朔看了一眼小国舅,又道,“已经没了气息。”
他本就无意压低声音,故此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看向了小国舅。
国舅爷此时脸色极为的难看。
国舅爷与阁老本就不对付,眼下他的随从又死在了阁老府,这小国舅必定会发难。
众人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国舅爷拎出来来主持公道,这两边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主。
旁人都不敢动,沈涅鸢却是个奇女子,竟是大大咧咧地走近了枯井,她脚步轻浮,要不是拓跋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也险些掉了下去。
“看着点路。”拓跋渊只是淡淡地叮嘱一句,倒也没有过多的训斥。
几位官家小姐在旁看着,芳心暗许,恨不能那个上前撒酒疯的人是自己,也被拓跋公子扶上一扶。
沈涅鸢靠着枯井的石壁缓缓地坐了下来,指着尹清妍问道,“她没事吧?”
“晕过去了而已。”拓跋渊半蹲在了她的面前。
娇憨的少女哦了一声,凑了过去,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尹清妍,眉头微拧。
她还未出声,就听阿霏惊呼道,“表小姐为何衣衫不整?”
众人神色一怔,先是朝着尹清妍的方向看了过去,又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家人。
今日这一桩桩事情,可真够新鲜热闹的。
原先觉着阁老和国舅定要为了个小厮闹到国主面前去,可现在一看,这其中竟是还有尹清妍的事情。
一些妇道人家便是不用看,就能猜出个缘由来。
估摸着是这安子想调戏尹清妍,尹清妍自是不从,争执之下,这安子就掉进了枯井,摔死了。
这就是沈家与小国舅之间的事情了,再往深了说,那是小国舅管教下人无方。
有心人还记着方才小国舅指责阁老时说的话。
他怪阁老管教下人不力,可没想到这口孽竟是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安子是出了名的混子,他什么德行,小国舅自是清楚。
他脸色难堪地轻咳了一声。
其实此事也很好解决,他向沈老夫人说一句道歉的话,又用国舅爷的身份压着,谁能说他一句不是。
可偏偏国舅爷就是身板挺得硬直,僵持不下。
“此事是出在阁老府,阁老你需得把这人命案子查个清楚,给本国舅一个满意的答复。”
阁老俯了俯身,客气得很,“只要尹小姐醒来,就真相大白了。”
小国舅裴晏招人取来一桶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尹清妍泼了上去。
沈涅鸢就坐在尹清妍的旁边,险些遭殃,幸好拓跋渊用衣袍挡去了溅过来的水。
国舅这样的粗鲁行径落在那些女眷的眼里,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高下立判,还是拓跋公子为人温柔体贴,竟以身为沈涅鸢挡去了凉水。
可沈秀明白,拓跋渊不是待谁都这样的,在他这里,只有沈涅鸢是个特例。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特例是她?
沈涅鸢一抬眼,就对上了沈秀投来的充满恨意的视线。
不过眨眼的一瞬,沈秀已换上关切的神情,朝枯井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