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了。
拓跋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底幽暗,平静里透着深邃,像透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压境,正漫不经心地盯着被他瞧上的猎物。
沈涅鸢呼吸轻弱,不太敢动,垂首蹙眉反思着,难道是她的这个计划有纰漏不成?不然拓跋渊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的难看?
“好。”他开腔,吐出一个字,声音暗哑透了,他起身,“你如今这么能干,别叫我失望,别回头来寻我帮你。”
“……”沈涅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没有指望你。”
拓跋渊一贯温润的俊脸此时被极致的阴鸷笼罩着。
他想起在东隋时,同小国舅打赌去山中的那一晚,他被狼爪抓出了一道血痕,轻浅的几乎感觉不到。
沈涅鸢的话,就如那只狼爪,总在不经意间,用不痛不痒的力道,在他的心口挠出一道血痕,但她比狼凶狠,被她挠伤的地方,疼痛的感觉是从骨血里带出来的。
翌日,沈涅鸢醒来的时候,拓跋渊已经不在厢房内了,木兮告诉她,“宫尘已经救醒四公主了。”
那就该轮到她这个“昏迷多日”的人也醒来了。
四公主醒来后,太后,国后和国主三人皆是在她的厢房内,也不知这四公主究竟是说了什么,除了国后,太后和国主的脸色都不太好。
一个多时辰后,宫人来报,说是六公主醒来。
三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国主沉声道,“将六公主带到这里来。”
太后没有说话,显然是赞同国主的做法。
三皇子弘元同大公主青梧一道,站在四公主的厢房前,远远地就看见了沈涅鸢被宫人带了过来。
“六皇妹可要当心了。”
弘元丝毫没有顾忌青梧也在身旁,他出声提醒沈涅鸢不止,还问了一句,“需要我通知千户侯么?”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能保下沈涅鸢的,不是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太后,而是那个被西蜀国主重用的拓跋渊。
沈涅鸢眉心一沉,她突然明白了拓跋渊昨晚为什么会说那句,别叫他失望,到头来还是要他来收拾残局。
“不必。”
这话说的,多少有赌气的成分在,但沈涅鸢并非毫无理智,今日的待遇,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
四公主没有办好祈天,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谷底,若想要自保,那她只能继续是大公主青梧身边的走狗。
宫人进房间去通传,沈涅鸢就这么站在原地。
她故意将粉扑得厚重了一些,显得整张脸都有些惨白,一眼就是重病未愈。
好歹也是“昏迷多日”的人,脸蛋就该瞧上去毫无血色。
一阵风吹来,沈涅鸢的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摇摇欲坠。
大公主青梧看在眼里,冷笑着故作关切地问道,“六皇妹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不等她回话,青梧即刻招手,命宫人再进厢房通报一次。
厢房内的国主是有意罚站她,这才站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有宫人进去再通报,只会惹怒国主。
沈涅鸢垂下眼眸,红唇勾了勾。
这个青梧,还真是想把她往死里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