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会儿却什么也不说,连半句指责的话都没有。
这一招,沈涅鸢觉得甚是眼熟,她也常用这招的。
她敛下眼眸,估摸着这国后很快就要站过来为她女儿大公主说话了。
“六公主,本宫不管这簪子是如何流入这些宫人手里的,可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糟蹋我青梧的一番心意了?”
沈涅鸢勾了勾唇,这国后所说的一如她所料的那样,说出的话半个字都不差。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支簪子,并非只是一支簪子这么简单?”国后拍了拍大公主青梧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道“宫里人人都知道,这簪子是青梧的心头好,她忍痛割爱赠与你,是想同你这个皇妹交好,你却……”
国后甩袖,语气颇重,带着几分怒意道,“你太让我本宫失望了!”
“母后,你别这么说六皇妹。”大公主青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哽咽,似乎还在伤心中,“六皇妹自小就做了质女,远居东隋,亲情对她而言,还是很陌生的。”
沈涅鸢敛着眉目,正要说话,身侧的胡嬷嬷突然跪在地上。
“错不在公主,都是老奴我一时贪心,老奴一时手头有些紧,见六公主将这簪子锁在玉匣子中,从来没有戴过,便想着将它变卖,也不会被察觉,可没有想到……”
沈涅鸢蹙眉,看向她,“胡嬷嬷,你不必……”
“请公主恕罪,老奴现在才站出来,是因为老奴害怕受罚。”胡嬷嬷朝着她磕了几个响头,不等她说完,就抢先开口道。
国后幽幽地声音传来,“那你现在怎么又不怕了?”
“老奴原先是做杂活的,如今攀了刘公主的权势,这才在宫中过得好一些了,六公主待老奴极好,老奴从未见过哪个主子像六公主这么的好,老奴不忍心六公主被误会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簪子,又道,“六公主将这簪子藏在玉匣子里,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其实她很重视宫里诸位主子的。”
“既然是胡嬷嬷偷了这簪子,偷偷去变卖的,那就要好好重罚她才是!”
太后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西蜀宫里头一般对付偷窃的宫人,都是乱棍打死,扔至城郊后山喂狼。
“请太后开恩,胡嬷嬷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沈涅鸢跪在了地上,伸手护着胡嬷嬷,明眸含泪如珠,她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可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哽咽到发抖。
“皇奶奶你也知道,在这宫里头,处处都得用银子打点,否则宫人是会给不受宠的主子脸色看的。”
西蜀太后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日争宠失败,那时在宫里头,随便一个小宫女也能随意欺辱她。
太后对她的这番话,颇有感触,不住地点头,眼眶竟是也泛起了泪光,想必那段时日她过得委实不好。
“我刚回来,不少人都不曾把我视为西蜀人,更别说是公主了。”沈涅鸢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他们都说,我是东隋人养大的,我不是西蜀人,可我身上流着的,是和皇奶奶,和父王一样的血,我怎么就不是西蜀人了。”
“胡嬷嬷她待我如亲人,处处为我着想,她的那点积蓄都为我打点花光了,我也对她说过,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不必去打点,可胡嬷嬷却说,旁的不打点没关系,总归得让我吃些好的,将身子养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