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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初等药生(1 / 2)


(四十)

外祖父葛度方脸微壮,是个耿直的性?情,卫姮因见过母亲的画像,母亲应与外祖母更像些,外祖母高挑清丽,眉目间很有神采。

老夫妇俩下得官船,但?见那码头?岸石上?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千金,梳着?双平髻,浅粉撒花烟罗衫,紫绡翠纹裙,眼眸如星地?望向自己。一时都甚为?吃惊,再得她甜津津地?叫一声?“姥姥,姥爷”。是了!葛老夫人连忙上?前来扶住她,颤声?道:“这是我翘翘儿?”

真?个是脱胎换骨了。

记忆里六岁的翘翘儿是个珠圆玉润,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粉嫩的脸蛋,白润的胳膊手儿,美得如若璀璨水晶,与世间隔着?一层薄雾。

这回一看,清醒明晰,仙姿玉色,灿如春华,乃是个实实在在的机灵人儿。

葛老夫人感慨之余,喜出望外。

林雁姨母见着?老夫人甚觉亲切,在旁解释道:“早在信中同老夫人说过,大小姐自从那回之后,日?比一日?的出挑。时有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儿,都叫我这个四十岁的姨母折服。”

葛老夫人听得直点头?,好翘翘,好宝儿,真?是弄拙成巧了,否则不定现在如何。

林雁是曾经她亲自给葛青选出的贴身丫鬟,这些年?也一直都有书信来往着?,几年?前孟氏的那一出葛老夫人自然知道的。

只这事?儿却尴尬了,你?说香料她不懂吧也情有可原,可若说真?不懂,葛老夫人也有点不甘愿相信。毕竟吃过几十年?的饭,心眼与皱纹都多了。

总之有个芥蒂在,所幸外孙女长得好,未出什么岔子,事?儿便算过去不提。表姐妹一场,翘翘也在她大房养,面上?总是情分。

这边孟芳欣热情谦敬地?唤了声?:“刺史大人、姨母夫人来了,路上?舟车劳顿,快快回府歇息。”

葛夫人便客气地?笑答:“好,也辛苦芳娘你?,亲自跑来码头?一趟,一道回去吧。”说着?,手抚向孟芳欣身旁的卫卉,笑盈盈逗了逗:“三小姐也恁得讨人疼,多可爱呀。”

自牵了卫姮往码头?外围的马车走去。

是客气的,葛老夫人与表姐葛青有相似的雅意风格,她这般点头?客气,可言辞中的疏离感已经拉开来。

从前刺史夫妇进?京,葛老夫人莫不拉着?孟芳欣的手,呦呦慨叹不止,叹翘翘儿单纯又美貌,被芳娘养得这样好,过于单纯心性?叫人心疼,但?劳芳娘多照拂。又叹可怜了小三妹卉儿了,因为?照顾我们翘翘,你?娘亲都没得把?你?宠周到,诸如此类。却不似今时,只象征性?地?抚抚脸蛋,就过去了。

孟芳欣笑得有些牵强。

是,她是存了私心的,何曾见过有如青姐姐生下的女儿那般讨巧呢。白皙泛香的小脸蛋,贴着?都感觉心要化开了,舞着?小手儿,纤嫩如玉,还?偏偏与自己亲。当?生下了卉儿,还?要去疼一个天香国艳的小囡宝,她真?真?儿的看得有些刺目。

但?也只是刻意将她养得慵懒了点,只想养大将来嫁个富庶官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她也算对得起托付,怎样也没大碍。怎知道那鹿肉却在书院里传开了。

眼下一切既已发生,如今的翘翘就似开了窍,孟氏自己想个什么、做个什么,好似都能被她丫头?子一眼参透,做点事?情都束手脚。

也只能是打掉牙往心里咽。

当?下掩藏起心思,跟着?众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到得安仁坊的新宅里,侯夫人毕氏见着?葛夫人,老亲家两个又是一番唏嘘嗟叹,问候不完的家常。

大人们在聊天,卫姮便自站在一旁陪侍着?,听听话里有无可用?的内容。

夜里外祖母陪她睡,她把?丫鬟雪曼打发去取热水,瞅着?四周无闲人,便对外祖母道:“姥姥可知江南的绸缎贡商,我前些时莫名重复做了几回梦。梦见其中有家姓徐还?是姓周的,因为?贡品上?的花色查出忤逆之罪,连累了姥爷的官职与俸禄。一连做了几次梦,每次醒来心里总觉得不妥当?。思来想去,一定要提醒下姥爷,姥姥切记得定要同姥爷说,他日?进?京上?贡的绸缎,须得在交付少府监前仔细检查,即便无事?,检查了心里也得平安,若有事?,则可避过了。”

这进?京几日?,眼见着?小姑娘提笔书墨,背诗作画,谈吐焕然一新。葛老夫人见卫姮这般头?头?是道地?说起来,心下不免也觉惊奇。

苏州贡商确有几家,其中就有姓徐的,也有姓周的,只卫姮从未去过苏州,也未有参与官中事?务,怎的却会从梦中知晓如此清楚。而?且因着?都是些多年?本分的贡商,在进?贡这件事?上?已经驾轻就熟,许多的关卡的确不那么严谨了。孩童的梦时有不能忽略的,葛老夫人因此也便记在了心里。

等到回了江南,次年?四月贡品入京。葛老夫人想起来这事?儿,便有意提点了刺史大人几句,只说眼皮子直跳,还?是查查要紧。

葛度最听老婆话,命人检查一番,无事?,发官船一路进?京。到得入库前,苏州来的差官因记着?大人的话,又安排下属再检查了一番,这次检查,竟然真?的在温家的绸缎里发现了一匹凤凰赤目。

红赤眼睛的凤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不仅皇后,是连太后、公主们都要冒犯的。这若真?闹将出来,可就赫然一桩人命关天株连九族的案子了。

好在进?京办差的官员悄悄把?布匹撤下来,只道路上?行船湿了一匹,待一切程序走得缜密仔细,无有疏漏,方才签过字,让内官把?贡品逐一检查过后送入少府监司染库。这之后再有什么,就归少府监的问题,再无苏州什么事?儿了。

官差一直闷在心里,直到回了苏州,到得刺史大人面前,方才敢吐露出来。葛度命人把?温家提来问案,温家对此事?俨然一无所知。而?贡品在苏州上?船前检查过,并无纰漏,想来应该便是在入京搬运的那段时间,被什么人做下手脚。

一场惊险,堪堪捡了多少条人命。此事?暂按下,葛度悄悄命人去查,面上?只如无事?一般,不知不问。

卫姮在外祖母的来信中得知,外祖母只提到查出了,感叹手法之阴险,她看完便谨慎地?烧掉了。心想果然搞了猫腻,庆幸当?日?没有只提周家,便是想着?两世或有不同,外祖父与官员亦足够谨慎,一一排查,结果竟在温家发生了。

过些时候,少府监掌事?内官王嵋又如李琰先前所言,在丰乐坊买了一栋宅子和小妾。想来或就是孟家行了贿赂,但?暂时没有证据,只要别陷害无辜性?命,他们如何钻营卫姮插手不了。然而?今后做事?怕是得盯着?紧点,以防芳娘这边再将卫家、葛家扯上?什么关联。

卫姮回了一封信给葛刺史夫妇,假做轻笔提点了一下,说有几次看到孟家绸庄的大掌事?好像和内官走得近,以将外祖父的思路往孟家上?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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