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宿涵当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认!打死也不能认!
都不用装,眼泪就簌簌的往下落,她摇摇欲坠的跪直身体,学着原主的语气悲愤道,
“嫔妾无力自证,只能以死证明清白。”
话一出口,她只感觉自己牙都酸倒了。
她额头还淌着血,只怕好了也会留疤,刚才撞柱子显然用了十足的力,再加上她面色苍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倒真让人信了七八分。
皇后闻言转动念珠的手顿了顿,她略微皱眉,身边的大嬷嬷便心领神会,将一个藏蓝色绣玉兰花的荷包掷到了简宿涵面前。
皇后沉声道,
“事情还未查明白,何必寻死觅活的,你既然说不曾害过云婉仪,那这荷包里的蓖麻粉你怎么解释?”
简宿涵闻言看向了自己眼前的荷包——许是刚才嬷嬷扔的太用力,里头的东西撒了些出来——深褐色的粉末,隐隐带着呛鼻的气味。
从记忆中得知,原身平日带的是点梅冷蕊香芯的荷包,浅红色粗颗粒,并不是这种深褐色的。
沈贵姬这时候又站了出来,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我分明瞧见你故意拿错云姐姐的茶盏,掀开茶盖时指甲抖了抖,又放了回去,”说完并对她的行为下了结论,“何必用苦肉计!”
简宿涵闻言震惊的看向她,眼眶通红,一副气到抖的模样,
“你瞧见我手抖,便是我下的药么?!”
她捂着胸口,胸腔起伏不定,让人觉得她恨不得再去死一次以证清白,
“我简家虽不说是什么名门望族,自幼却被父亲晓以善恶,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我今日便在此立誓,如果云姐姐的胎是我害的,便叫我不得好死,死后堕入地狱,永不入轮回!”
古人信奉神明,轻易不发毒誓,简宿涵此番言语将在场众人都震了一震,沈贵姬闻言瞪大了眼睛,神色惊疑不定,却还是梗着脖子道,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云姐姐就是饮下茶水后没多久便开始腹痛的,难不成你是想说皇后娘娘此处的茶有问题么?”
又一口黑锅凭空飞来,简宿涵默默咽下喉间一口老血,她顶着皇后锐利的视线,对沈贵姬冷笑连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并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你又何必强压在我身上,真想要我的命直说便是,我绝不皱半下眉头!”
跪久了有些头晕目眩,再加上额头上的伤,简宿涵一时体力不支,身形晃了晃,最后只能勉强用手撑住地面保持平衡。
“我要你的命作甚!少红口白牙的污蔑人!”沈贵姬直觉再吵下去就被简宿涵拉下水了,纵然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再不敢搭腔。
简宿涵也不跟她死磕,直接对着皇后俯首叩地,
“嫔妾素日所用的荷包芯乃是点梅冷蕊,并不知蓖麻粉是何物,定是有人偷换了内芯,更何况嫔妾若真想害云婉仪,又怎么会如此蠢笨,将这害人的证据留在身上呢?!还请娘娘明鉴,还嫔妾一个公道。”
她说的不无道理,这也是皇后一开始留着简宿涵性命的缘故。
景鸾宫一时静得呼吸可闻,众人沉默着,谁也不肯轻易出声。简宿涵身边的宫女太监早就拉下去审问了,可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皇后并不想糊里糊涂害了条人命,就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医女终于从隔间出来了,
“启禀皇后娘娘,云婉仪的血已止住了,只是龙胎……”
医女长拜不起,后边的未尽之言让殿内大部分宫妃都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云婉仪若怀的是个男胎,那便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同寻常,不过幸好……幸好没有生下来……
皇后闻言一怔,末了闭眼挥手,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好生照料着云婉仪。”
皇后下侧首位坐着一名穿雪青色宫裙的女子,从头至尾一直在看好戏,这个时候倒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唉,真是可惜了,自皇上登基以来,我们姐妹少有怀了身孕的,如今宫中的孩子也只有皇后娘娘膝下的长邑公主,偏身体也不大康健,云婉仪这胎说不定是个小皇子呢,若生下来,二人也有个伴不是。”
她言语间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偏偏没人敢正面迎上,单贵妃自幼随父亲镇国公长在西北,生得一副泼辣性子,入宫后虽不大得皇上喜欢,但也是地位尊崇,宫中若有妃子惹了她不高兴,轻则一顿嘴巴子,重一点……扒了衣服也是有的。
只听地上咣啷一声瓷器脆响,白瓷牡丹纹的茶盏在简宿涵身旁不远处碎成了八瓣,浅色的茶汤顺着地砖蜿蜒流了一地。
皇后是真的气极了,不顾仪表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她额角青筋隐现,一双不甚婉约的眸子死死盯住了单贵妃,
“你这是在指责本宫让你们没有身孕的么?”
这两名地位尊崇的女子都出身武将世家,真论起来,脾气谁也不输谁,单贵妃媚眼一翻,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拉长了声音道,
“臣妾不敢。”
就在二人打着机锋的时候,简宿涵盯着地上的茶汤盯了半晌,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陡然一亮,
“皇后娘娘!嫔妾有证据,嫔妾不曾往茶盏中下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