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点……对对对!好啦,就这个位置吧!”池兮空道,“这就是最中间!挂它!”
牌匾挂上了之后,池兮空和那两个断笙门的弟子说了点什么,那两个人点了点头,转头又回山门里了。
池兮空没急着回去,她抬头看着牌匾,呆呆的望着清风门三个字很久。
直到方兮鸣喊了她两三声,她才回过头来,一见乔兮水也在,忙道:“是你呀!你回来啦!”
乔兮水嗯了一声算作答复,问道:“门派建好了?”
“没有。”方兮鸣道,“虽然柳掌门给了这边好些人,但我们都觉得既然要重建,那不如摒弃以前那个样子,建个全新的。有段时间一直在商量,这才建成一半。”
乔兮水问道:“那你们商量之后,打算建成什么样的?”
“……最终结果是什么都不动,原样。我最后发现改来改去乱得要死,还不如建原来的……还是老祖宗精明。”
乔兮水没忍住,笑了一声,笑过后就没再多说这件事,问道:“安兮臣呢,还在断笙门?”
“我早把师兄接回来了。”方兮鸣道,“清风门对不住他,所以想多补偿他一点……哪怕是好好照顾他几天。”
乔兮水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池兮空凑过来问道:“你要去看看吗?”
乔兮水道:“当然去了。”
两个人就往安兮臣房间那边去了。
池兮空一边领着他走,一边说道:“师兄把那些说过要杀了容器的弟子全都关了禁足,宁愿管柳掌门借人手,也不想让他们帮忙。说等安师兄回来之后,要么去给他道歉,要么直接滚下山去。”
“……倒挺像他的。”
“他可内疚呢。”池兮空笑道,“大战的时候他没进去阵里,之后也没帮上多少忙。对了对了,听说楚勿疾自辞了宗主的位子,许悔濡则是被沧然大师打了一顿,之前还被拎着来了清风门,给我们道了歉。”
乔兮水听得眉角直跳:“沧然不是个和尚吗?他怎么……”
“他很爱管闲事的。”池兮空笑道,“之后许悔濡回去就也辞了宗主位子了,兴许是觉得太掉颜面吧。”
说着这几句话的空,两个人就来到了安兮臣的房间门口。
池兮空道:“就是这儿。”
说完她就推开了门,屋子里亮堂堂的,窗户开了条缝,几缕光顺着缝隙洒了进来。安兮臣躺在床上,手从床沿上垂了下来。
乔兮水走过去,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转头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是和他当时的那个房间没什么区别的一间。但无论是书案还是书架上都是空荡荡的,好像是新腾出来的房间似的。
池兮空知道瞒不过他,干脆就直说了:“之前他欺师灭祖,所以他的房间我们早就给毁了,没有给他留着。衣服什么的都给扔到了后山的空地去烧了,一件没留。”
乔兮水沉默了片刻,记得安兮臣的衣柜里是有几件他还在清风门时穿过的衣服的。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在某一瞬仿佛看到了当年安兮臣手忙脚乱地从火堆里抽出还没来得及烧到的衣服,然后抱着那几件流云仙鹤,来不及去看自己手上的烧伤,只怕被人发现他这叛子出现在清风门,于是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回去的样子。
他一开始也不是疯子的。
兴许那天曲岐相是让他来看一眼,好让他死心的吧。
池兮空道:“走吧,我去给你安排个房间睡。”
“不用了。”乔兮水道,“我在这里就行。”
“……这床很窄的。”
“没事。”乔兮水朝她笑了一下,道,“我就是想在这儿待着而已,椅子上睡也行。”
池兮空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久了之后,空气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时间长了,乔兮水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转头看向了她,问:“怎么了?”
他问完这句,才发现池兮空眼神有点不对。那里头有疑惑,有不解,也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
“……”
她欲言又止了一瞬,顿了顿,又张了张嘴,道:“我……其实,有话想问你。”
乔兮水愣了愣,道:“问吧,我答得上来的话,都会告诉你的。”
“那好。”
池兮空抿了抿嘴,看着他问道:“乔公子,我其实一直都很不明白。”
“你好像一直在我师兄身边。就算后来换回了自己的身子,你也没有离开,你还是回来了。你只是个凡人而已,说句实话,对于普通人来说,再回来是很危险的事。就算你不回来,也没有谁会怪你,就算你选择大战之后回来,师兄也不会怪你一句的。”
乔兮水:“……”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家里人吗。”池兮空道,“明明我们都在,也有那么多人想救他,说句冒犯话,每个人都比你一个凡人有用。你那么拼命,到头来还可能把自己赔进去。你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会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的……即使如此,你还是冒死做了这么多,你到底图什么?”
“你到底从哪来的?你为什么没有说过自己的事?”
“你是没的说……还是不能说?”
她问完这些后,乔兮水沉默了很久。
只听得见外头的风在呼啸。
片刻之后,乔兮水叹了口气,抬头笑道:“问题有点多啊。”
池兮空:“……”
“怎么说呢。”乔兮水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道,“其实,我只是不想说而已。”
“主要是在这么一群修士中间,我自己也没法说我自家那点烂事。而且家丑不可外扬,虽然现在全成了我一个人的事了,但我也嫌丢人啊。”
“我有几个朋友,但来往很少,我在不在,对他们几个没差。”
“至于我图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这样而已。我要是不这样,不拼命,那我就对不起他,我就没脸再见他,我就不配站在他旁边。”
“我不能对不起他。我若是对不起他,那我就是罪该万死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