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臣:“……”
……是哦。
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安兮臣默默地御剑飞低了下来,却迟迟不敢跳下去,蹲着身子,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望眼欲穿些什么。
乔兮水看着他,沉默一会儿,道:“师兄,你就算瞪出个洞来,下面也不会有金子跑出来的。”
安兮臣嘴角一抽,道:“我知道。”
“师兄英明。那麻溜的跳下来呗?”
安兮臣:“……”
他牙一咬心一横,闭上眼睛,从沉殃剑上一跃而下。
脚下猛然踩中了什么软乎乎黏答答的东西,还“呱”了一声。
安兮臣浑身一哆嗦,险些当场原地去世。
乔兮水真的是第一次听见安兮臣叫。叫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纵身跳上了还未收起的沉殃剑,眨眼间身上暗雷四起,噼里啪啦的全落到了那只无辜被他踩了一脚的青蛙身上。
暗雷落地,掀起热浪,那块地方瞬间被炸了个焦黑,青蛙被挫骨扬灰,蛙生结束的倒霉而仓促。
乔兮水手里抓着纸糊的孔明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站在剑上喘着粗气,帽子都不知道被掀飞去了哪,脸色发白的站在剑上。眼角带几滴泪,身上还电闪雷鸣,脸上笑容凄惨,望着那团焦黑,目光呆滞。
乔兮水沉默好一会儿,心道幸好自己英明,提前张开了结界,什么动静外面都听不见。不然就冲他这个反应,今天他俩牢饭吃定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孔明灯,又看了看安兮臣,犹豫道:“师兄……要不你在那上头写?”
安兮臣:“……东西给我。”
乔兮水把笔和纸灯给了他,安兮臣颤着手写好后,又还给了他。
乔兮水不知他写了什么,他也不去看,这么不讨喜的行为,弄掉好感度就不好了。再看安兮臣那表情,摆明了宁可死也绝不下来,他只好一个人把孔明灯弄好。
他自然而然的开口,道:“你为什么怕青蛙?”
安兮臣已经平复过来了,心情稳定的站在剑上,言简意赅:“心理阴影。”
“哦……我说你反应那么大,一点都不像你。”
“不像我?”他闻言紧了紧身上衣物,抖着发白的唇冷笑,强装镇静道,“你又不了解我,只能说意外罢了。”
“是吗。”乔兮水不置可否,道,“买的糖葫芦什么的,你都吃掉了?”
“不吃留着干什么?喂青蛙?你自己又只吃两口尝了鲜就不吃,浪费我的钱。”
“这不是你都吃了吗。”乔兮水笑了笑,在底部安上了底盘,又从怀里掏出明火符来,点燃了其中的松脂,“好吃吧?”
“还好。”他说,“毕竟都是皇上钦点的店铺,不可能有难吃的。”
“也是。”
乔兮水站起来,放飞了孔明灯。那承载着明火的纸灯带着他的心愿,摇摇晃晃飞上苍穹,化作满天星火中的一点。
安兮臣没说话,等他的下文。他仰着头,不知是在看那盏孔明灯,还是看明月星辰,亦或是看整个苍穹。
乔兮水接着道:“你猜,我写了什么?”
安兮臣冷言冷语:“不想猜。”
“唉,好吧,你这人真没意思。”乔兮水撇撇嘴,道,“但我知道你写了什么。”
“……”
“你写。”乔兮水道,“愿林无花死于我手。”
安兮臣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这位知天知地的孤魂野鬼。
他们彼此都目光沉静,其中隐着今日的满天星火。
看着看着,安兮臣脸上浅浅笑意渐渐愈浓,从喉间挤出沙哑的笑来,他道:“你知道?”
“知道。”
“但是你没猜中。”他带着笑意道,“我没有写这个。”
“……”
“我也没有看你写什么。”他说,“我对你没兴趣。”
“哦豁。”乔兮水干笑一声,道,“不好意思啊,让你提不起兴趣来。”
安兮臣没说话。
他没有落笔,他看见乔兮水两行七扭八歪的字。这位野鬼先生虽然不是文盲,但看样子私塾没好好上,写字像狗爬。
那两行狗爬字虽然写的丑,但字形笔画都对。安兮臣还未落笔,就被吸引去了目光,从此那两行字深深地刻进了他眼中,血中,魔骨中。
——愿我陪他到一切豁然开朗,柳暗花明。若此世有神,望善待于他。若此世无神,我来善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