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第一次见到?林桃时,是个极其普通的夜晚。
lupin酒吧的灯光总是带着一种老式怀旧的昏黄感,轻柔悠扬的音乐中,穿着制服的少女笑容明媚,让人眼前一亮。
“晚上好啊,太?宰。”
吧台前,织田作之助回过头来,和他打招呼:“工作还?顺利吗?”
“晚上好,织田作。”
太?宰治将?染着血腥气的大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啊~今天被派去处理一件超级讨厌的事,真搞不懂,一件小事而已,有必要让我?这个干部亲自出手吗?”
“既然?首领觉得有必要,那应该是真的有必要吧。”
织田作之助见他的目光投向吧台前的少女身上,说:“这是新来的服务生,林小姐。”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少女应声朝着太?宰治微微鞠躬,弯起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清澈见底,是那种温软中带着点倔强的漂亮。
一个不属于黑暗世?界的人。
格格不入呢。
太?宰治看着她?,脑海中闪过最近听到?的某条消息。Lupin酒吧的老板涉嫌背叛组织,待将?背后?的关系网摸透,就要进行清洗,然?后?换上一个更可靠的老人。
这里很快就要沦为战场了吧。
不过,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找个地方喝点酒而已。
如此想着,太?宰治单手托腮,懒洋洋道?:“一杯曼哈顿,加冰。”
以?上,就是太?宰治和林桃的初遇。
他再次看见那个少女时,是被机缘巧合交代顺路来给Lupin酒吧的火拼收尾的。
浓烈的腥气从楼梯下方传来,暗红的血液浸湿了深色的木板,少女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喉咙,仰面倒在血泊里,睁大的眼睛里还?有尚未凝固的戒备和惊疑。
【疑似偷.渡客,几天前曾帮助酒吧老板传递消息,因背叛而被杀死,是敌人内乱……】
负责本次行动的小队长恭敬的汇报声中,太?宰治不置可否地撇开眼。
——要是叛徒的手下是这个样子,那也太?可笑了。
嘛,死了就是死了,这些?年,死在各类大小战争中的人不计其数,总会有几个被冤枉的倒霉蛋,很正常,不是吗?
楼梯上,太?宰正要将?投在倒地少女身上的视线收回来,结果就亲眼看见,对方在眨眼间化?成了数不清的小光点,消失在原地。
“喂,看见刚刚那里躺着的女孩子了吗?”
太?宰治微愣,随手抓了个人,问对方。
“太?宰先生,我?今天晚上没有见到?过任何?女性啊!”
下属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唔,竟然?是这样吗?”
目光扫过全场后?,太?宰治看向如今空空如也的地方,好半晌,意味不明地挑起眉。
就像冥冥中,有块橡皮擦在瞬间擦过除了太?宰治以?外所有人的记忆,少女不仅自己消失了,就连在世?界上的痕迹也被消除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有点意思,所以?她?当初其实是这么突然?出现的,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次活过来呢?
此时的太?宰治没想到?,两年后?,他真的再次见到?了那个少女。
那是太?宰治叛逃港口黑手党的第二?年。他摘了眼睛的绷带,在已故好友的劝阻下,试着去做名为“正义”的那一方。
学着温和地笑,学着将?身上的荆棘和冷漠藏起来,所有血腥的过往被权力的运作下被遮盖起来,最终只会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按照约定,他将?在一切条件具备后?,加入负责管理“黄昏”的武装侦探社。
少女就是在他暗中洗白的第二?年里出现的。
这一次,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成了他的邻居。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租客,名叫林桃,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少女的笑容带着种向上生长的活力,朝太?宰治微微鞠躬。
而太?宰治看着她?,回以?温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太?宰治,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林小姐。”
少女面对他的笑脸,整个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隔了两三秒,方才有些?羞怯地匆忙撇开眼神。
——哦呀,她?喜欢我?笑起来的样子。
太?宰治暗暗想。
——所以?说,我?的伪装算是成功了吗?
之后?的事实证明,太?宰治的伪装,非常成功。
因为就在认识后?不久,他开始收到?少女的示好了。
亲手烤的小饼干、做的双皮奶、鲜榨的西瓜汁……少女的示好很克制,带着单纯对异性的欣赏,只是表达,不求回答。而所有的小礼物,太?宰治照单全收,只需要上下嘴皮一碰,来句客气话,再附送一个礼貌又?好看的笑容,对方就会开开心心地离开。
接近起来是真的简单,调查起来也是真的没有头绪。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某天开始,他发现周围人总是不停地忘记她?。
少女很快也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情况。那个傍晚,隔壁阳台上多?出一个沉默哭泣的小小身影,她?抱着膝盖,坐了很久很久,最后?像过去很多?个夜晚一样,爬起来,亮起台灯,架起画板,拿出了画笔和颜料。
“要好好画完,不能?半途而废。”
杰出的听力让他从风中捕捉到?了这句话。
她?在一家画廊工作,正跟随着画廊主人学画画,这点太?宰治一直知道?,不过她?在画什么,他并不关心。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相遇的过客,目前只是他对她?身上“可能?超出他预想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而已。
抱着以?上的想法,太?宰治冷静地看着少女为了让其他人记住自己而做出各种各样徒劳的努力。
画廊老板因为忘记了她?而雇佣了新人,她?就去游乐场穿上玩偶服发气球,晚上下班后?,她?会去几个经常去的地方,和那些?忘记她?的人不厌其烦地重新认识、分别。
而每天一早一晚,她?都要敲开太?宰治的门,用有些?小心翼翼地眼神和他聊天,给他送零嘴,在确认他没有忘记自己后?,兴高采烈地离开,再因为外面的挫败而沮丧回到?家里。
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
到?后?来,太?宰治甚至都开始好奇,她?还?能?坚持多?久。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背着背包的少女敲开了他的家门,将?一副画递给他。
“我?要离开啦,太?宰先生,房租到?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