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我成了五条悟的专属“窗”,开始跟着他和夏油杰,满世界跑。
我们终于有了每天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间,也有了中途休息时玩笑打闹的空闲,和五条悟朝夕相处的快乐盖住了我心里小小的不满,连枯燥的文书工作都变得有趣起来。
只是,明明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安,无法压下去。
而这份不安,在之后,很快被证实了。
仔细回想,一切都是有预兆,比如我和五条悟浮出水面又压下去的矛盾,比如近期突然多起来的咒灵。
说不清是从哪天开始,咒灵的数量像是被按开了某个开关,骤然爆发了。
所有人都开始无休止的出任务、出任务,不管是五条悟、夏油杰,还是七海健人、灰原雄,留守高专的硝子一次次为了治疗透支咒力,眼下挂上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而我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做不完的任务,写不完的报告,无数或大或小的事情分沓而至,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最严重的一次,我甚至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提交任务报告的下一刻,便倒在桌子上睡死了过去,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抱上.床盖好被子的都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日益减少,空气里的焦灼与日俱增,大家胸口都憋着一股气,不知道何时才能有空、有机会将它扔出去。
肉眼可见的,所有人都变得浮躁起来,而这也成了之后爆发的□□。
事情还要从我的一次突发外勤说起。
那段时间,跟着五条悟他们,我无法避免地接触到了很多咒灵。机缘巧合下,还帮忙干掉了几只弱小的家伙。
本来这只是一个“窗”工作时偶尔付出的额外劳动,谁想到,不知道谁将这件事报告了上去,上面竟然想了个奇烂无比的招数来试探。
在五条悟去消灭一只特级咒灵的时间里,留在宾馆里写报告的我被委托了一件紧急任务。代替被牵扯住暂时无法到岗的“窗”同事,先行前往“观察”一所小学拆除的旧址,就在距离这里十五分钟路程的地方。
鉴于对方在电话里言辞恳切,保证另一位负责此事的“窗”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帮助,很快就会来接应并替换我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抵达现场后,我很快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只三级咒灵,并且已经绑架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
什么等待同事接应,当前最重要的是上报,赶紧派咒术师来解决,我当机立断,打了加急报告,发了出去。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一向在加急报告上反应迅速的上面竟然毫无动静,我只能再次打了份报告过去,结果依然石沉大海。
整整十五分钟,哪怕只是一个辅助监督,我都没有等来。
人质小女孩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我亲眼看见那只咒灵用锋利的指甲划过她娇嫩的脸蛋,刺眼的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来,咒灵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
等到它的指甲朝着小女孩纤弱的脖子划去时,我硬着头皮拔除了木仓。
没有五条悟的照应,没有任何人的辅助,我甚至连设下“帐”都不会,就这样独自迎击了一只具有智力的三.级咒灵。
我成功的拔除了咒灵,以小女孩被从楼上扔下去,而我瞎掉一只眼睛为代价。
五条悟赶到时,我正跪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尝试合上小女孩惊恐睁大的眼睛。
宝石一样的黑亮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瞳孔散开,空洞地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她还没有长大,就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明明刚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啊。
大脑像是生了锈,我恍惚中感觉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梦醒后,击杀特级咒灵归来的五条悟会敲开我的房门,笑着问我要不要吃拉面。
可惜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不容逃避。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冲动行事,而是想办法拖延时间,等一个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咒术师、或者就是等待五条悟到达,都不会发生眼前的一幕。
漆黑一片的右眼被我粗鲁地用随身绷带缠了两圈止血,早已痛到麻木,这种麻木感顺着眼睛的伤口深入脑髓,以至于当我听到熟悉的男声时,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谁来了。
“桃酱……”
耳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小心翼翼,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抬起了我血污灰尘遍布的狼狈的脸。
白发大男孩轻柔地用拇指抚过我流下泪的眼角,想要解开我右眼的绷带,被我阻止了。
“别看,”开口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时多么地沙哑难听,“难看得很。”
“好,”五条悟点头,将我从地上打横抱起,“我们回高专,找硝子。”
“可是她……”
我看向地上小女孩安静沉默的尸体。
“没事,我带了山田先生来,他会负责处理后续的。”
五条悟向来微微翘起的唇角变成了一道冷漠的直线,声音低沉:“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突然出现的外勤任务,杳无音信的加急报告,和资料完全不符的信息,三.级咒灵和儿童人质……一切的确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可是,即使讨回公道又有什么用呢,一条幼小的生命,已经没了啊。
我抬手揽住五条悟的脖颈,将脸疲惫地埋入他的颈窝里,深深呼吸着他身上令我安心的气息。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猜到,五条悟不仅雷厉风行地处理了这件事,他还会在之后,向我提出一件事。
他竟然让我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