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相当复杂。
就?好像你在这个世?界上?砥砺前?行,自以为艰难抵挡所有风浪和危险,翅膀硬了,可以自由飞翔于天地间。
终于昂首挺胸坚强又孤单的一个人在世?上?闯荡。
抬头却发现。
原来不远处一直有人在望着你。
保护你。
这一刻,她竟是感觉委屈的。
很荒谬的感觉,是的,祁星落觉得很荒谬。
小杨站在门口,不确定地开口问:“星落啊,你怎么了?”
星落啊,你怎么了?
怎么了!
星落。
犹如?当头棒喝,祁星落将盒子缓缓盖住,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扬起脸,笑容有些勉强:“眼睛里进了沙子。”
少年好像在安抚他:“小杨,晚上?八点了,你快回家吧。”
小杨哦哦两声,抱着成箱的零食出了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房间内,剩下她一个人。
餐桌上?是点好的外卖。
背着李姐点的。
麻辣烫的香气溢散在整个客厅里,本来是带着小惊喜的,现在却毫无食欲。
祁星落垂眸,再次打开了木盒子。
里面?的星星耳环,记忆犹深。
很多?长辈费劲心力手工打造的,他们比不上?寻常的首饰设计师,打造工艺笨拙且简单。
甚至打造完之后兴高?采烈的来对她邀功,蹲下身像是要把她捧在天上?。
可是小小的女孩子怕疼,不愿意打耳洞。
大人们虽然失望,依然将耳环放在了她的首饰盒中?,准备等她十几岁爱美的时候,自己主动打耳洞。
他们等啊等啊。
就?再也等不到?自己家的小繁星了。
祁星落两只手指捏起耳环,月亮中?间是一颗,很大的钻,如?果用放大镜看?,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姑娘。
*
“你把那个耳环给繁星送过去了!”
老人不紧不慢的回答:“她现在有新的名字,叫做星落。”
他的长子愤怒:“不男不女,不伦不类,还去做一个小明星,简直辱没了我?谢家血脉!爸竟然还想把她认回来,我?第1个反对!”
“闭嘴!”谢家主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若按照以前?的规矩,她才是未来的谢家之主。”
中?年人更加生气了,脸色青白?交加:“爸!这都什么年代了?如?今的谢家可是我?们兢兢业业撑起来的,和他们那一支所谓的嫡脉没有任何关系,外界都说我?们谢家现在瘦子的骆驼比马大,是,当年多?威风啊!还不是被那个女人作死,通通完蛋!”
谢家主叹了口气,面?露沧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想要分出股权,是更不想让嫡脉回归,一代有一代人的想法,或许等我?死了,她就?彻底回不来了。”
客厅中?有些安静。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个老人笑眯眯道:“哎哟,你们这些小辈呀,太急躁,不懂我?们对谢繁星的感情,她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受到?独生子女的影响,响应国家男女平等的口号,事实上?,她是真正被当做谢家继承人培养的。”
“而我?们这些旁支,都在期待着她的成长,带领家族走向更繁荣的未来。那些古老的传承逐渐老化,你们生长在崭新的土壤上?,吸收着更加开放公平的文化,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懂你们的想法,未来谁带领谢家,权看?你们个人的能?力和手段。”
老人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小憩:“谢家有一本族谱,象征着一颗开枝散叶繁华的大树,枝干却空了,你爹应该是想让她回来,哪怕只是当个背景人……”
谢家因为祁星落回来的事情讨论争执不下10次。
但结果无一不是暂且搁置。
那个孩子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们。
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学费不够,大热天穿的那么厚的玩具熊在路边发传单。
还是生病发烧躲在房间里偷偷喝水,不敢让别人知道,害怕院长妈妈嫌弃她麻烦。
小学时被误认为是孤儿,所以受尽欺负。
她不是一开始就?会打架的。
她最是娇气。
谢家的小公主从来都没有受过那种?委屈和苦难。
倘若那群人还活着。
大概会气的剜了他们的皮肉。
谢家主似哭似笑,看?着外面?渐渐的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凉风吹进来,凉到?骨子里。
之所以如?此急切。
大概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害怕死后无颜面?见?的那些人。
大概吓到?她了吧?
小……星落啊。
*
盯了一会儿。祁星落随手将耳环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她去2楼的卧室换了件衣服。
浴室的淋浴水打开。
哗啦啦的遮住里面?的景象。
白?色的雾气遮掩住她的视线,她的短发湿透了,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头上?,顺着睫毛想流进眼睛里。
她抬起手将刘海向后里捋,朦胧的镜面?隐约能?看?到?她的身体。
纤瘦的女孩子。
该鼓的地方鼓。
该翘的地方翘。
腰很细。
肤很白?。
隐约可见?的眉目神态满满的野性冷静,她盯了一会儿,拿起旁边的肥皂。
手动打泡沫。
人在整理清洁家里的时候,是最容易让自己变得冷静的时候。
洗过澡之后。
她换上?了一件浴袍。饭桌上?的麻辣烫凉了。
味道依然香喷喷的。
她却没有的食用的欲.望。
嗯,打了一盆水,手中?拿着抹布,开始整理家里。
叮咚。
她擦【某人其?实在扣砖缝,给她留点面?子】着砖缝的时候,门铃声敲响。
祁星落头发凌乱,发尖有些湿润,抬起头看?向门。
一秒两秒三秒……
两分钟过去了。
礼貌的敲门声,有条不紊。
敲门声很讲究,敲三下停留几秒钟。是那种?臭讲究的人才会懂得礼貌。
如?果是宋清淮,大概已经在暴躁的踹门。
她目光转了转,轻笑一声。
手中?拿着抹布,滴滴嗒嗒的滴的水,随着她的走动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她打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穿着西服的陌生人,脸上?戴着面?具般的温和笑容,温文尔雅,透着三分不耐烦:“请问是祁星落先生吗?”
“有事吗?”她回答地颇为不耐烦。
见?状,西装男改善了自己的态度,微微鞠躬礼貌道:“谢氏邀请您去尚品斋吃个晚饭。”
祁星落面?无表情的挑眉,她似乎没听清,又似乎纯属奇怪:“你说什么?”
西装男好脾气的又说了一次:“祁星落先生,谢氏邀请您去尚品斋吃晚饭。”
“哦。”面?前?的少年拉长了嗓音,哦了一声,“可是我?不认识谢氏这个人。”
她将手上?提着的毛巾,丢在了对面?人的脸上?。
她发誓,自己从未这样不礼貌。
只是这次脾气有些大。
砰的一声,她关上?了屋门。
西装男一脸懵逼的拿下湿哒哒的毛巾,他很像个骗子吗?
过了一分钟,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凌乱,压着脾气给自己的老板打电话:“喂,老板,祁星落好像把我?当成骗子了。”
“你怎么说的?”
西装男把刚刚两个人简单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电话对面?安静两秒。
“知道了,改天我?亲自去一趟吧。”
挂完电话之后,楼梯里,西装男一脸的惊愕。
他以为……
他还以为自家老板是想包养小明星。
毕竟祁星落目前?的绯闻确实是有那种?感觉。
没想到?老板竟然主动来邀请。
这个人值得吗?
祁星落冷笑一声。
谢氏的人脑子是被门挤了吗?看?不起三个大字都快从目光里跳出来,怼到?她脸上?了。
人就?是这样。
一开始的怅然之后。
就?会回忆起这么多?年来遭受的苦难,她想要冰冷的怨恨。
可事实上?自己可以怨恨的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
谢家现在的人不过是一些远房亲戚而已。
多?年冷落,早已没有亲情可言,或许老一辈还有,那些年轻人恐怕会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何苦呢?
这么多?年都无视了。
现在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祁星落去厨房熬了一份小米红枣粥,细火慢熬,浓浓的粥香,清甜的小米粥,大红枣也很甜。
走廊中?有熟悉的声音吵吵闹闹:“谁啊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祁星落端着碗筷的手有些僵硬,她微微皱眉。
门口的走廊中?。
西装男有些尴尬。
总不能?说自己是想道歉,或者说想要想清楚祁星落和老板的关系。
想的一时着迷,竟然像个变态一样盯着祁星落的大门看?了好久。
可是宋清淮来做什么?
西装男笑道:“原来是宋少,你也认识祁星落?”
宋清淮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谢氏集团一位董事的秘书,最会看?菜下碟。
他来这里找祁星落。
就?证明谢氏对她很感兴趣。
少年心里不爽。
什么叫他也认识祁星落?
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他和祁星落的关系。阴阳怪气!
少年没好气道:“在这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们家谢总想邀请祁星落先生共进晚餐。”
宋清淮皱眉,“有事吗?”
西装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具体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老板就?是这么吩咐的,说话时表情那个复杂,相当难搞。
祁星落把房门打开,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心情有些烦躁:“告诉谢总,这顿饭还是不必请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西装男眼神复杂。
祁星落看?着宋清淮,微微促眉还没开口,少年就?故作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长睫抖动,像一只在翩跹的蝴蝶。
她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中?。
晃了晃脑袋,怎么会突然觉得这家伙长得很漂亮,却并不娘气,属于男孩子的那种?俊朗秀气,如?果细看?的话还带着那么几分淡淡的嫩。
“有事吗?”
“啊”宋清淮啊了一声,然后皱眉看?向黑衣男:“你还杵在这干嘛?没事快走啊。”
西装男连忙赔笑,明明想问一下,祁星落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来不及开口。
电梯声叮咚响起。
西装男离开之后。
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清淮这个家伙很奇怪,总感觉在故意躲避她的视线,哪怕偶尔对视,也慌乱的让人不可思议。
祁星落:“你难道做出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近在咫尺。
宋清淮其?实本来只是随便溜达溜达,并不准备见?祁星落。
这不正好赶巧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
期间他没有去看?祁星落的眼睛,他闻到?了少年沐浴后身上?淡淡的香气。
耳尖微红,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祁星落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宋清淮的背影,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夏天很热,她触碰到?的是宋清淮光滑微凉的肌肤。
敏锐的察觉到?他整个人身体僵硬,脚步停在了原地。
“要不要进来喝一碗粥再走?”
宋清淮迷迷糊糊的点头,走进了祁星落的家。
少年个子很高?,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胳膊有些僵硬的杵在那。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弧度竟然还保持着祁星落刚刚抓他时的力道所带起的方向。
少年莫名有些乖巧,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祁星落去厨房重新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对面?:“吃吧,我?亲手做的。”
他很配合的,坐在祁星落的对面?,垂下眸子没有说话,用汤勺舀着小米粥喝。
没有菜。
两个人竟然都不觉得寡淡。
大红枣还是很甜的,片刻之后,他们手中?的碗都干净。
擦了擦嘴,祁星落淡淡道:“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只是随便出来逛逛。”
祁星落挑眉:“逛到?了我?的家门口?”
宋清淮噎住,目光躲躲闪闪。
他慌忙站起身,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背对这个祁星落说:“不然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误会什么,我?真的只是随随便便,就?逛到?了这,你知道的,这里的小区离我?们学校距离很近,不远处还有一条美食街。”
宋清淮怎么看?也不像是大晚上?闲着没事干,去吃小吃的人。
祁星落虽然好奇,但也没想那么多?。
反正这家伙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要实在是想不通,不爽的话可以再套麻袋揍家伙一顿。
她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宋清淮手指交叉,目光躲闪,姿势倒是高?高?在上?:“那天晚上?,是你揍的我?吧。”
祁星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准备关上?门揍这家伙一顿。
留他吃饭,就?是打了这个注意。
请他喝粥是自己善良。
喝完最后再打他,是因为吃完饭之后人会更有力气。
少年背对着她,一个人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星落脸上?带着肆意的笑意,一步步不怀好意的靠近。
她脚步刻意放轻。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并没有发觉,别过脸说:“我?已经检查过隐秘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祁星落,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她胆子还可以更大一些。
她向来是一个只管自己开心的主,任性。
“可是我?后来想了想,自己确实曾经做过的事情很过分,换位思考一下,我?也很想揍自己一顿,祁星落,这件事情我?都勉为其?难的不和你计较。”
祁星落脚步走到?客厅中?间停下,不解的看?着他。
他似乎气不过,冷声别扭道:“你下次想揍我?,我?们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切磋一下,哪怕像上?一次互相把对方打进医院,也比大晚上?套着麻袋揍我?强,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他忽然闭嘴。
不知为何,
这句话竟然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秃噜出来。
很不可置信。
身后有人问:“不计较了啊……”声音有些玩味,他僵硬的转过头,祁星落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漂亮的瞳眸看?不清任何情绪,隐约的压迫感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一切都变得难以言喻。
在他的视角中?,祁星落连长长的睫毛,都好像在若有若无的勾引他。
“但我?现在心里就?很不爽,我?们去打一架。”这句话冲散了他心里的暧昧。
居然冲不散突然的燥热。
打架的话,身体会紧紧的接触。
他的手会碰到?自己的腰。
自己的手会触碰到?她的脸。
两个人或许还会缠在地上?,他的脸默默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太色了,他以前?不这样。
祁星落没好气道:“你怎么突然变的娘们唧唧的?”
少年脸色青白?交加,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就?打!谁怕谁!”
他转身主动前?往练功房走去,目光隐隐有些发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祁星落站在他的身后,紧了紧拳头。
*
“啊!”
少年被她压在身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眼,暴躁道:“说了不打脸的!”
祁星落手放在了宋情怀的腰上?,某人身体立刻僵硬,眼眶微红,怔怔地看?着她。
那种?眼神其?实很有意思。
好像在期待什么。
又隐约抗拒。
理智和一个意识在挣扎,复杂的看?着祁星落,祁星落没有多?想,捏着少年的肉,面?无表情的转了一圈。
“嗷!!!”他疼的受不了,立马翻身起来和祁星落打架。
以前?两个人还勉强能?打个平手。
至少都挂彩。
可这次。
挥到?祁星落身上?的拳头总是绵软无力,两分钟之后。
某人再也没有涟漪的心思。
被祁星落揍的嗷嗷直叫。
生怕又发生上?次的救护车的事情,5分钟之后,两个打架的少年分开。
宋清淮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声喘着粗气:“我?可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在让着你!”
祁星落坐在地板上?,皱眉正儿八经的问:“为什么让我??”
宋清淮的确没有出全?力,她打架有些不尽兴。
甚至想要去找个教练,好好的对打一次。
张清淮目光有些迷茫,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