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自然不是什么环境好的地方,这会儿凤来仪刚到刑部,便被脸色苍白的六皇子骆逸予接待了。
骆逸予见到骆鸣岐的第一时间,正要开口说什么,谁知道刚张开嘴便咳嗽的撕心裂肺。
骆鸣岐被对方那种快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架势下了一跳,吩咐刑部的人道:“你们都是傻的吗?赶紧找个人去请太医啊!”
骆逸予抬手制止住了对方的动作,等到咳嗽的声音渐渐平息,才道:“这是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去请太医了,我们还是先去现场看看要紧。”
骆鸣岐对上骆逸予的目光,见对方眼神坚决,也不强求。
在以前,她身边也是有一个打从娘胎里就带着毛病的朋友,那个朋友动不动就要进一次重症监护室,但是平时有个小毛病,她反而不会太在意。
因为知道这样的小毛病不会死。
六皇子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所以骆鸣岐也没有强迫对方去看什么太医。
凤来仪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骆逸予,收到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跟我走吧,殿下。”骆逸予一边带着两人往诏狱里进,一边解释道:“今早在给犯人放饭的时候,狱卒忽然发现郡王殿下死了,待查探完毕,才知道那些个公子哥儿们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咽了气。”
“我猜,他们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太明显的伤口吧?”骆鸣岐问道。
骆逸予闻言笑道:“殿下果然很聪明,只是事情并不是只有这么简单。”
骆鸣岐来了兴趣:“哦?请六哥给我详细说说?”
“自然。”骆逸予道:“这些人虽然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在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异常冰凉,凉到了冻手的地步。”
骆鸣岐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却不得其法,只能任由刚才的灵光一闪消失的毫无踪迹。
“然后我们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看起来非常安详,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死期已到一样。”骆逸予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些愧疚的表情,他道:“只是我当时犹豫了一下,至今没有让仵作查验他们的尸首,想着到时候公主会过来,待看完现场,再查验也不迟。”
“多谢六哥。”骆鸣岐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直都享有神断的名头,还以为对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对方先是想到了自己,没有直接将事情做完。
六皇子神断是京城中顶顶有名的,所以骆鸣岐在是六哥找自己之后,被侍卫知道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酒楼雅间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毕竟这位可是连三年前有人丢了的一块碎银子,都能找到的人。
“我们几个本就在商议让你先在哪一部任职,没想到竟然是我治下的刑部出了问题,不得不先麻烦你过来看看了。”骆逸予虽然话里表示歉意,但是表情和态度却一点也没有丝毫抱歉的意图。
他毕竟不是刑部尚书,虽然在刑部中任职,但是诏狱中出了事,却不应该是他承担罪责的。
“六哥过谦了,等我们看过现场,仵作过来验尸的时候,估计还得让六哥带我去见见我们的刑部尚书。”骆鸣岐说。
“自然,这些人死在了刑部诏狱中,被狱卒发现后竟然是我先到的,单是这一点,他就难辞其咎了。”骆逸予微微抬眼,挑起眉毛,虽然依然是一副孱弱病态的样子,却难以掩盖表情中流露出来的矜骄。
他真的是个好看的人,骆鸣岐想。
如果先皇不是一个好残暴猜忌的人,也根本不用担心这位骆逸予会藉藉无名。
甚至因为母亲的胎没有被惊,说不定还会让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不会像是国师断言的一样,年纪轻轻就有可能失去性命。
可能是骆鸣岐的情绪过于强烈,因此骆逸予很快察觉到了骆鸣岐的视线,他看了骆鸣岐一眼,笑着说道:“公主不必觉得我很可怜,世上本没有可怜人,只是有些人觉得自己可怜,便要开始自艾自怜,所以平白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坎坷,我不觉得自己可怜,毕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加幸运了。”
骆逸予说自己是可怜的人,倒也没错。
毕竟先皇残暴,根本不管他的母亲有没有怀孕,便定要斩首。
按理来说,母体已经死去,孩子是万万不可能独自从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骆逸予就是办到了。
这让骆鸣岐觉得很不合理,却也觉得幸运。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问天道再要一条命的能力。
即便是这样的出身,骆逸予也不觉得自己可怜,这简直让骆鸣岐肃然起敬。
诏狱的路并不平坦,甚至算得上肮脏,毕竟无论是地面,还是旁边关着的那些囚犯们的嘴,都称不上干净。
骆鸣岐一身女子的装束,再加上容貌生的艳丽,因此那些几年没有见过女人的囚犯便开始嘴上花花。
只是很可惜,他们所以为的骆鸣岐会羞红脸加快脚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些不懂得做人的囚犯都被凤来仪抽出腰间的配剑好好的教了一遍做人。
骆鸣岐丝毫没有受到这些人的影响,在到达那些世家公子哥儿被关着的地方时,还挨个儿好好的将他们的尸体和隔间看了一遍。
理所当然地,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