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虚惊一场,阮明姝忍不住舒了口气。
她干笑一下,低头不再多说话,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也?许,陆君潜只是看起来又冷又硬,其实?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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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姝伺候老太太用了早饭,后面因有几位贵妇来府上?拜候,阮明姝一个侍妾留在那不合规矩,便先告退回房了。
这是入府为妾的第一天,她也?就没?好意思同老太太说她想回家。她盘算着,暂且忍忍,再过?两三天,寻一个老太太高兴的时机,求她让自?己回去一趟。
阮明姝坐在桌前,摊开纸,一边给自?己磨墨,一边思索后面有什么要紧的事,该怎么办。
墨磨好了,她蘸笔,先在纸上?写了:汇通银铺两百两。
后面又另起一行,写道:三元两百两。
再接着:首饰,年前须赎。
这就六百两了,阮明姝叹了口气。三元哥的两百两还可缓缓,银铺的二百两则是按时计利息的,越早还越好。而且现在铺子没?了,银铺得到?消息后,定然催得更急。
去哪儿先凑两百两呢,阮明姝凝眉沉思。
没?钱租店面,铺子一时半会?开不起来。虽然能揽些活在家做,但生意肯定少多了。她方才问了一下,陆府这边每月能给她发十两银子。这虽能应付家里的开销,但还不了债。
若再向老太太借......阮明姝摇摇头,越欠越多,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况她现在刚进府,就借钱,别说他人笑话,就是自?己也?觉得不妥。
“啊啊啊——”阮明姝扶着头哀叫几声。
屋里只她一人,丫鬟们?都?被支出去了,她倒没?了拘束。往常在家里,为了维持威严,常常提醒自?己稳重,不能露怯,不能失态,也?是挺累的。
“黑心的狗官。”阮明姝低声骂道,想到?那打水漂的八百两,真是心疼肉也?疼。那个府尹孙恩佑,滥用职权替赵为铭陷害她父亲,还吞了她家倾家荡产筹来的钱。
真是气煞她了。
“能不能......让狗贪官把钱吐出来?”阮明姝一手?支颐,一手?轻敲在宣纸之上?。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甩不掉了。阮明姝思来想去,要办成此?事,只能靠陆君潜帮忙。
不过?陆君潜愿不愿意帮,这是个大问题。八百两在他看来,恐怕是屁大点?的事,根本不值得费时间?吧。而且他虽然不用怕区区府尹,但程瑾则说过?,孙恩佑善钻营,根系错杂......
阮明姝有点?灰心,趴在桌子上?发愁。
*
冷月千山,朔风劲哀。在周朝边境外连绵和缓的峰峦中,一支约百人的胡军借着山林的掩映扎营歇息。
营地中央,赵奚被捆在高高竖起的圆木上?,衣衫被鞭子抽得破烂,隐隐露出翻起的半凝痂的血肉。
每每霜风袭来,鞭伤处便如被针扎刀割一般。
他紧紧闭着嘴巴,隐忍的呻.吟声微不可闻。他知?道,这钻心的疼痛很快就会?结束,因为身躯会?被冻得麻木,不再能感知?痛苦。
当额头的冷汗凝成霜,他又一次陷入昏迷。
“啪——”一桶温水从他头顶浇下。赵奚疼醒了,重陷痛苦的漩涡。
“再撑一会?……撑一会?……”他一遍遍说服自?己。
“放他下来。”耶律平周终于下令,冷血如他,竟在此?夜风中听闻哀意。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较量,但赵奚赢了。
而纵横草原的征服者,鹰扬汗王耶律平周,屈服了。
赵奚很快又陷入昏迷。
在大帐中醒来时,神?志尚有些不清,因而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靠近时,他喃喃叫了声:“兄长?。”
那身影一顿,声音冷漠至极:“叫我汗王,或者父亲。”
隔了这么多年,“父亲”两个字不再能让赵奚愤怒发狂,他只感到?一阵短暂的心痛,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请您遵守约定,放我走。”
“自?堕囚途的羊羔子。”耶律平周的眼神?嘲弄又怜悯。
“没?错。我是羊,羊永远不会?是狼的崽子。”赵奚在心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赵奚:终于想起我了,作者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