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公公还说过大家都对宋公公这个开心果很好。
而眼下,这个总是照顾疯子的宫婢死了。
当顺天府衙童稚赶到时,他带胡建查了宫婢的死因,然后上报给了容铮。
童稚谨慎说道:“殿下,这位老宫婢是生生被人砸死后,然后用钝器来割下脑袋,看起来凶手不?仅力气大,还特别残暴,正常说一般人不?会麻烦到用钝器割死者的脑袋。所?以下官猜测。”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容铮就拉着他到一边说:“你尽管告诉孤,不?必再顾虑。”
童稚道:“下官并不是顾虑,而是小心为上,因为凶手可能还在明容宫内。”
此话一出,容铮眼神猛地一冷。
童稚再道:“能用钝器慢慢地割掉脑袋,耗时会久,凶手竟然敢冒着被发现那么大的风险来对死者泄恨,那现场一定?有一大滩血迹,并且凶案现场随着时间也很难再收拾。下官想,这宫婢可能是被人报复致死的。如果不?是宫婢与人有私怨,我想没有人会冒险杀人。”
容铮道:“带人守着整个明容宫只许进不?许出。”
话音刚落,有人发现了案发?现场,现场是在一个偏僻的后厨房,里面有大量的鸡被拧断了头,然后血在地上,所?以厨房的地面现在已经分不?清人血还是鸡血了。并且血也已经凝固变成暗色的了。
容铮没有走进案发?现场,但站在门口一看,她就知道里面的情况。
童稚则是进去检查后,他检查完更加笃定?凶手就是明容宫的人。
容铮也命童稚即刻检查明容宫的人,尤其是一个个排查口供。而且还是她亲自排查,再加上明容宫只有二十多号人,也很容易排查过来。
欢公公也在旁边听,直到有个平常和翠姑很好的小宫女过来。
欢公公问她时,小宫女战战兢兢说了一句:“姑姑说让我以后晚上不?要再去找她,她自己会回来的。她还说,宋爷爷晚上会尿床,她得去换床铺。”
“翠姑这几天都这么说的?”欢公公红着眼睛道:“她还有说别的吗?”
小宫女点点头道:“最近,姑姑总是会念叨自己的蒸米糕没人吃了。还问我,不?知道殿下还喜不?喜欢?”
话落,容铮整个人一顿,她沉默了。
随即她让小宫女回去,晚上不?要随便乱跑。再轮到其他人都说了翠姑最近总是回忆过去,老说些以前的事情,变得有些啰嗦了。然后她就没有其他异常了。
等轮到宋公公被排查,童稚问他好几句,他都傻兮兮笑着,说好,要么说不好。
搞得童稚赶走了他。
算了一个疯子知道些什么?
一整天下来排除熟人作案,童稚开始在明容宫上下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的地方,但搜了几个地方无果后,他就放心了。
容铮得知此事,理解童稚,便让童稚回去。
她自己则是要留在明容宫里过夜。这当场吓得欢公公拦着她不许她住下。
容铮只好回了明正殿,现在明正殿好歹有个卧榻让她躺躺,看来今晚她只能熬夜了。
她利用这段时间批改了新递上来的奏折,到了深夜时分,欢公公送来一碗蒸米糕。
容铮放下奏折,她吃着蒸米糕,询问了关于翠姑的事情。
欢公公就说起翠姑多么的好,贵妃娘娘多么的重视她,要不?是贵妃娘娘,翠姑也许要跟王妃娘娘殉葬了。
因为翠姑当时是王妃娘娘身边的老嬷嬷。
容铮闻言,她拿着蒸米糕的手滞了下,然后她继续吃着白米糕,心里当下就有了个答案。
既然是母亲的近身嬷嬷,怕是她也得到了母亲的重用。
那么这位翠姑嬷嬷的死也许和华贵妃留下来的人有关。她不会怀疑欢公公,因为她还看得出来一个人的真?心,欢公公既然都敢冒着宫里的大不韪而喊出和翠姑的关系,说明他那一刻是真的崩溃了。
他对翠姑的感情是真的。
那么翠姑她如果真?的被母亲委托了些什么任务?她又为何不?来找自己?就凭借翠姑和欢公公的关系,她就算再忙,翠姑也有机会联系她的。
可为何她没有来?又?在顾虑什么?
这一切太多问题了。
太后那边也出事了,她是不可能再去太后那边,现在就承认自己的身份。也许对现在的她来说,太后此刻认亲,反倒是对自己不?利的。
而且她本来就是要钓出江王身上,华贵妃留下来的东西。更不能因此失去这个机会。
随即她吃完了蒸米糕,剩下几块,欢公公要端走说:“老宋以前都是翠姑在照顾,现在翠姑不?在了,他肯定不?习惯别人照顾他。”
“殿下,老奴可否将老宋带出明容宫,带到自己的住处看好,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去吧。”容铮没有阻止他。
她批改完了奏折时,她都会去看看慕晋深,见?慕晋深还在沉睡当中,她忍不?住叹气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醒来反倒会更烦,倒不?如暂时睡着。”
容铮每次都会跟慕晋深说些有的没的话,最后她再去批改奏折时,发?现欢公公下半夜回来当班了,只是他端茶过来时,手是绑了白色绷布的。
容铮注意到他的伤口,便关心道:“好端端怎么伤了?”
欢公公无奈道:“翠姑不?在,老宋不?习惯别人伺候他,不?是打人,就是咬人,老奴没办法去安抚他,他这个疯子反倒捧着一碗饭要砸我。”
“还好老奴躲得快,只是被他用筷头给戳伤了,还好不是筷尖,否则老奴这手就给刺穿了,这不?老奴刚去了太医那包扎回来的。”
“那你好好去休息吧。”容铮深深地瞥了欢公公的伤口一眼,她等欢公公走后,便叫来了穆奉。
穆奉道:“殿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容铮也没有功夫夸他这么了解自己,她道:“你去看看宋疯子还在不在?”
穆奉虽然不解太子为什么要他去查查宋太监,但他还是去查了。刚去的时候,他听人说宋疯子睡着了,穆奉是秉着不?见?人就不?信的态度,他推开了宋疯子的房间门,入眼的木床哪里还有人。
穆奉心叫不好!
他到处找宋疯子,可这宋疯子就跟失踪了一眼不见?人影。
穆奉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个当年见不?得人的秘密从尘封被曝光,然后凶犯逃之夭夭的事。
穆奉回到明正殿将此事告诉了太子。
容铮得知此事后,她便叹气了。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宋疯子在装傻,并且宋疯子还杀了翠姑。
她更加肯定明容宫也不?全是母亲的人,至少宋疯子不?是!他是真真?正正属于华贵妃的走狗。与欢公公这种?被母亲蒙蔽而忠心的人不同?。
宋疯子可能远比欢公公知道的要多,并且,他可能就是华贵妃新的被利用到至今的又?一枚棋子。
如今潜藏在深湖下那些尘封过的秘密,也该被揭开它的真?面目,而使那些魑魅魍魉无处可逃,使它们的阴谋诡计昭然若揭,面见青天。
既然是华贵妃的人,他能逃出欢公公的地方,那就说明他会去找同一个阵营的人。
容铮想也不?想,她吩咐穆奉道:“你应该见过宋公公,你就去容王府附近蹲守着,看看他是不是去了那里。”
“您是说宋公公并没有疯,他只是装疯,并且他还去投靠了江王?”穆奉感觉到太子身上和她经历的事,说过的话是和多少秘密相关。
就如同?现在一样。但容铮不会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太多。
她道:“孤和你以条件换条件,孤会保证陛下的皇位到最后,同?样你也别让我失望。”
穆奉听罢,他忍不?住皱眉道:“陛下绝不?会有事。”
说罢,他便离开了。
容铮见他离开了,她便忍不?住摇头了。陛下现在是不会有事,以后便是他命运的终点,届时,谁也救不?了他。
因为他只有七个月的寿命了,无论有没有中毒,他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容铮便坐回了御桌开始继续批改奏折,她如今就像个工作狂一样,拼了命地批奏折,打通朝廷的运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今天的夜晚有点凉了,人的心也跟着寒凉起来。
正如宋公公杀死常年照顾自己的翠姑一样,她想,或许宋公公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江王联系了。那么宋公公第一次联系的江王,会是什么时候?她猜也许是更早以前。
也许父亲和母亲的忌日那天,宋公公就已经通过文?军师联系过江王了。
除此之外就凭借宋公公是不可能有机会去芙蕖通风报信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文军师代为转告。
否则,文?军师不?会无缘无故地在绵山掉坑的时候,跟自己主动提起海市。
而翠姑的死,或许是因为翠姑发?现了宋公公的秘密,他才会杀她灭口。而且童稚的一番推测,也让她还原了凶杀案具体的原因。
那就是翠姑也许是母亲派去负责对宋公公监视的。宋公公因为十年来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才对翠姑产生了怨恨。以至于杀完翠姑,还故意虐待尸体。
至于母亲为什么没有杀宋公公,也许是因为宋公公是推动华贵妃下一步棋子的重要弃子。
她很清楚,以母亲的智慧,她与其主动铲除宋公公让自己变得暗箭难防,倒不?如行上上之策,先放长线钓大鱼。
她也很清楚,现在的海市宛如华贵妃一个人的大本营,每次出事母亲的指令和燕儿,她们都会提醒自己海市的重要性。
想起千秋燕最近的状态似乎也不?好,她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一个个都有事瞒着自己,难道她和她们之间只剩下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吗?
同?时容铮也不?难猜测到,既然宋公公已经和江王联系过,那江王应该在忌日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派燕儿去芙蕖告诉江王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因为江王本来就打算回京了。
她还累着了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