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夏日夜里的风微微有些溽热。
江南,听风楼。
听风楼依水而建,孤孤然立于太湖之上,周围种着百顷荷花。风从远处袭来,荷香幽幽,合着桌上的清茶,香甜的气味熏的人有些微醉。
薛南风回头时,瞧见青鸟就站在湖边的柳树下,依旧是那日谷底遇到时的姿势。
身侧的男子瞧见青鸟那模样,脸颊微红。他捅了捅薛南风的腰侧,低声道:“那女子是谁,为何一直望着你?”
薛南风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悦。他低下头去瞧着茶水中自己的脸庞,开始后悔不该应了云秋意的要求,带他来这里。
云秋意乃是云潇国皇族后裔,东岳一统之后,他得了个爵位,便也成了个江湖闲散人。两人相识多年,云秋意总也缠着薛南风要拜他为师。这次薛南风来听风楼,正巧碰见他也在江南。
背上忽的有些温热,就听云秋意在他旁边愤愤道:“薛南风,你可是修道之人,怎么能沾惹红尘俗事?快说,那女子是谁?”
薛南风往边上移了移身子,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水溅了出来,落在乌木茶盘上,明晃晃的。
他侧身盯着云秋意,咬牙切齿道:“云秋意,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只是答应救紫苏,并没有答应收你为徒,请你,离我远点!”说着话又往边上移了移,“必须保持一尺的距离!”
云秋意脸涨的更红了,眸子里却清澈无比,他抬手指着薛南风的鼻尖,大笑道:“你自己有洁癖就直说好了,我又不会笑你,何必每次都拿不收徒的借口来搪塞我。我也再说一遍,我,云秋意,这一辈子就跟着你薛南风了,你想赖也赖不掉。”
薛南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往后一靠,翻着白眼,捶胸顿足道:“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云秋意瞧着他这模样,笑的更加放肆了。
薛南风闭上了眼,感受着远方湖面吹来的春风,不愿再看见云秋意得意的笑眼。
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何对他如此的心软,当年初见他时没下死手,却惹出这祸端来。得空还是要回一趟翻云海,否则他一刻也不能安心。
薛南风轻叹,睁眼往湖边看去,青鸟早已不见了踪迹。
云秋意百般无聊,正用手掬着一条锦鲤,正午的日头穿过层层树冠落在他身上,斑驳一片。
薛南风看的有些恍惚,索性转了个身往别处看去。远方山峦连绵不绝,入眼苍翠,空气里各种的清香混杂在一起,闻起来却不让人反感,确实是个温暖的好时节……
……
夜幕之上星光璨璨,千机门内剑拔弩张。
宋榭以伞挡住唐勉的攻击,薄刃翻飞,脚下错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薄刃上映着的那双眸子,冷冰冰的十分骇人。出手之时带起的风,夹杂着一股逼人的气势,让唐勉十分诧异。
“我再说一遍,七花草的解药给我,否则今夜我定血洗你千机门!”
宋榭缓缓吐出这一句话,从唐勉身侧掠了过去。油纸伞飞了出去,旋转着,伞骨之上丁丁作响。无数的暗器从伞骨中飞出,朝着院中那些人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