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舟抵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攥住了腰间的一片布料,寂静的夜里几乎能听到他窸窸窣窣的翻身声音。
月光仍然挂在天上,阿瑶此时正欣赏的也是这一轮明月。
阿瑶虽然自小活得艰难,但在她的心里是很不愿意向人低头的,尤其是不愿意向段云舟低头。
可他的死缠烂打,实在让阿瑶承受不住,这才干脆直接告诉他?,自己曾毁过容的真相。
从此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段云舟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在他的心中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办不到的事?情。
可是在情之一字,他?彻彻底底的失了手,阿瑶不知道,这到底是会让他悔恨多一些,还是心中的难受多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几日段云舟都是没有出现的便对了。
阿瑶在汤池里沐浴过之后便早早的回?房睡了。
没了段云舟的死缠烂打,阿瑶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好,可没想到反而是有些不大安稳。
许是今天又在提当日毁容的事?情了吧。
阿瑶对于自己的容貌被毁始终是耿耿于怀的。
他?前半夜几乎都没有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地连续做了很多梦,后半夜又被窗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
阿瑶在黑暗中拧起眉头,将被子拉的更靠上一些,蒙住耳朵,捏住一角床帷,扎到了枕头和墙壁的中间。
就睡在外间的水仙听到里屋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想给她掖掖被角。
阿瑶听到他她走进来的声音,闷头压声道:“还没睡吗?”
水仙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关切道:“公主怎么还没睡?都已经三更多了。”
阿瑶说:“我有些睡不着?。”
水仙走过去,道:“那奴婢陪公主说说话。”
阿瑶其实是很想让水仙留下?的,可毕竟已经是三更半夜了,水仙明早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正犹豫,水仙已经在脚凳上坐下?。
阿瑶便问:“外间是不是下雨,实在是吵人的很。”
水仙:“是,奴婢方才推开窗看了看,院子中的几片残荷都被雨点儿打透了。”
原来是这么大的雨,怪不得窗子?被敲得砰砰作响。
阿瑶翻了个身转向外面,看着?灰暗的屋子?,对水仙道:“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去睡吧,我一会儿便也要睡了。”
水仙仍是有些不放心,却拗不过阿瑶,只得带上门离开了。
雨还在下。
雨势好像越来越大,阿瑶从一开始的有些烦躁,到后来,竟渐渐地习惯了雨点敲击窗子?的声音。
她伴着?这声音入了眠,等?到醒来已经是快中午的时候。
水仙听到她唤人,说:“见公主殿下睡得香甜,便没有叫您起来,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殿下起床用膳吗?”
阿瑶揉了揉眉心道:“备水吧,我要洗漱。”
水仙早有准备,很快便端了一盆温热的清水进来,她将水盆放到盆架上,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给阿瑶,阿瑶挑了挑眉,用眼神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水仙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外面的护卫外院的墙根底下?找到的。”
墙根底下??
公主府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客人了,这东西难道是她的?阿瑶有些疑惑地将手中玉佩翻了翻,却发现那玉佩的底面刻了一个小小的云纹。
就在那一刹那,阿瑶忽然想到当初段云舟都曾夜闯过公主府的事?情。
她瞬间沉了脸,将玉佩扔回?桌子?上道:“扔了吧。”
水仙也明白这是谁的东西了,有些迟疑地握着玉佩。
阿瑶想了想,又怕这会是段云舟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海口说:“还是不要扔了,直接叫人给安国公府送去。其余的什么都不用说。”
昨夜淋了半宿的大雨,段云舟毫不意外地染了风寒,此时正躺在床上,胸口未完全痊愈的伤疤都隐隐有些发炎。
牧绍正在给他?开药方,忽然听到禹回?敲了敲房间门。
段云舟虚弱地蹙了蹙眉,道:“什么事??”
禹回无奈地将玉佩呈上。
段云舟下?意识摸了摸身侧,随即问道:“是公主府送来的?”
禹回点了点头。
段云舟握着玉佩的手指瞬间收紧,手臂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出。
禹回和牧绍都怕他?会忽然。发怒,垂着?头不敢看人。
却不想段云舟握着玉佩,沉默了许久,终是一言不发,将玉佩收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