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忘书却开始浑身发抖,猛然?抬眸,哽咽道:“谢主隆恩。”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拳头驻在腿边,字字铿锵有力,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又像是久积在胸的怨气得到纾解:“草民要告御状!”
卫燕思:“……告谁?”
“您的哥哥屹川王,和当朝第一阁老卢池净。”
卫燕思怔住,开口即重点,她有些措手不及。
怪不得她一封随意杜撰的书信,就轻易动?摇耿忘书了,让耿忘书三番五次的试探她的诚意,甚至不惜在今日拦路,对她卑恭尊敬。
原来是早和卢池净有仇。
萦绕在心头的迷雾,仿佛明?朗许多,又好似愈发蒙昧。
她的眉头舒展又聚拢,喃喃自语道:“既然?关乎卢池净,扯上屹川王便是情理之中。”
她同风禾互相对视,内心波涛翻卷。
耿忘书等了许久,未曾得到卫燕思的回应,以为她不信,当即高喊道:“草民绝无欺君罔上。”
卫燕思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道:“屹川王性情憨厚耿直,怎会生非作?歹。”
“天家的事,草民不敢妄议,仅在早年听过屹川王与皇位失之交臂的传言。”
又是一句重点。
卫燕思有预感,耿家蒙冤可能只是表象,更深层的东西亟待发掘。
她一把扶起耿忘书:“朕信你,莫急,慢慢的讲。”
“是。”
耿忘书眼眸似无星无月的夜空,黯淡到近乎窒息。
他目光沉沉,好似陷入久远的回忆,面色透出惨淡的白?。
“我耿家是豫州的第一粮商,更是首富,几代人?都做粮食生意,爷爷那?辈发的家,父亲不辞辛劳,将家业壮大。”
“耿兴号朕略有耳闻,是豫州最大的粮号。”
耿忘书提及家人?,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中,声?线内藏有一触即发的怒气。
“父亲性情温默,因?乐善好施的缘故,得了个耿大善人?的名头。三年前的除夕,父亲照旧在宅外布施,傍晚时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声?称是朝廷的人?,为阁老卢池净效力。”
“此人?姓甚名谁?”卫燕思插嘴道。
“正是柳州知府郝明?,他当年是豫州的知丞,六品的官阶。”
卫燕思记得曲今影提到过郝明?早年仕途不顺,先?拜进卢池净阵营,近两年转投了勇毅侯。
“所?以你绑架郝明??”
“没?错。郝明?那?日登门拜访,告诉我父亲,朝廷欲换选皇商,耿家赫然?在列,父亲心动?不已,晓得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遂答应郝明?,只要能成为皇商,一定会好好报答阁老。”
耿忘书仰头干笑几声?:“父亲太天真了,以为无非花笔钱财,实则达官贵人?的好东西,想要交换,不死?都要脱层皮。”
许是耿忘书的故事太跌宕,加之没?有茶水润嗓,卫燕思口干舌燥,在花厅里面踱了几步。
耿忘书:“十日后,郝明?再一次不请自来。”
“他开出了条件?”
“……他要我们在一月之内,筹够两百万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