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思好生羡慕太后,呆呆立在东华门的墙头上,眺望太后的銮驾渐行渐远。
易东坡一脸不忍:“万岁,咱们回去吧,已经看不到人影儿了。”
卫燕思手?指头扣着墙垛,不肯挪半寸步子,半晌,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您是思念清慧县主了吧?“易东坡也曾有过青春,感同身受,朗诵一首十分应尽景的《凤栖梧》
念到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伊消得人憔悴”时,抬袖沾了沾眼底的泪花。
卫燕思脸颊有点烫:“胡说什么呢你……朕哪里思念清慧县主了?”
“您脸上都写着呢。”
卫燕思龙颜大怒,命令春来踹易东坡屁股。
春来不敢:“他是我干爹啊……”
卫燕思拿身份压人:“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
春来果断踹出一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踹得易东坡破锣嗓子一声惨叫。
但卫燕思依然不解气。
易东坡将功赎罪,道“宫内还有另一位美人在等着您呢?”
“谁?”
“宸妃娘娘。”
他鼓励卫燕思去千春宫溜达溜达,暂时缓解对曲今影的相思之苦。
卫燕思早把宸妃抛到脑后了,记起她是卢池净的大女儿,卢池净如?今公然起事,宸妃的身份变得敏感,处境不尴不尬。
“老易,你说宸妃是向着他爹呢?还是向着朕呢?”
“出嫁从夫,娘娘她自然向着您了。”
“可人心难测啊。”
“您去一趟,试探试探呗。”
是以,卫燕思摆驾千春宫,与宸妃闲谈笑语一整天,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宸妃挺意外,在以前?,皇帝对什么都有兴趣,唯独对美色没有,东西十二宫的大门朝哪开估计都不清楚。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耗了半日光景搭在她千春宫,更意外的是,皇帝的文学素养竟在不知不觉间陡然攀升。
前?聊鸿蒙初辟,后聊沧海桑田,最后聊到了西北的风土人情,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她扑哧一笑:“万岁学识渊博,孔夫子在世恐怕也?是自愧不如?,怪不得前?些时日能想出烟花这等新奇的玩意儿,哎,妾身福薄啊,未曾亲眼欣赏过。”
卫燕思吃了她三碗酥珞和一只酱肘子,本就不大好意思,听她这么一说,薄薄的脸皮便撑不住了,只好礼尚往来。
传令造办处将之前?剩下的烟花搬来,悉数摆在院子里?,陪宸妃用过晚膳后,亲手执起一根蜡烛,依次点燃烟花的引信。
烟花冲上天空,先是一顿,继而绽放出一巨大美丽的花朵,眨眼间,火花缓缓下落,伴随噼噼啪啪的细碎的响。
“哇。”宸妃惊叹,“的确如传闻中那般,美丽的不可方物。”
她瞧瞧被点亮的夜空,又瞧瞧被烟花映亮脸庞的卫燕思,目光落在卫燕思一上一下的睫毛上,慢慢下移,停在了卫燕思扬起弯弯弧度的双唇上,第一次觉得卫燕思的长相如此温和精致。
宸妃自说自话道:“万岁……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卫燕思随口问:“哪里不一样?”
“变了,变柔软了。”
卫燕思呆怔一下,她清楚的记得曲今影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一时发愁起来,愁来愁去又依旧,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身上的精神气?也?没了。
宸妃告罪道:“臣妾嘴拙,坏了万岁的兴致,求万岁恕罪。”
卫燕思腺体的温度不合时宜的高上几分,烧的她眼皮都发烫,恹恹地摆下手?:“朕乏了,你早些歇息吧。”
卫燕思抬脚,在另一簇烟花绽放之时离开了。
尚没走多?远,就听闻宸妃的贴身宫婢嫣儿在同宸妃讲话。
“万岁好不容易来一回,娘娘为何不留万岁宿在咱千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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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燕思回到寝宫换上寝衣,盘腿坐在龙榻上头。她在腿边放了一沓洒金宣,正百无聊赖折着纸船,折了一只又一只,忽灵机一动,将纸船尽数拆开,重新折出形状。
折了蛇,折了牛,还折了蚱蜢,并用颜料涂上颜色,再用扇子扇出徐徐微风,将颜料人工风干后,全部装进一小盒内。
她拨开珠帘,唤着值夜的春来,但迟迟得不到回应,猜测是这小屁孩儿睡太死,遂带着盒子出来找人,果?然看到他背靠柱子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她蹲下.身,拍拍春来白嫩嫩的脸蛋。
问:“现在几时了?”
春来抖个激灵,立刻醒了,爬起来跪着,恭敬道:“快丑时三刻了,您还没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