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发?生?的事情,肃王妃很快就从小厮那儿听说了,她本就有些疑心凌恪是不是对阮乔有意,这才安排了其他府上的姑娘和他相看,没想到一个没注意还是惹出了事来。
肃王妃原本见亲子和养子兄友弟恭的样子还?挺欣慰,听闻这个消息后,怕他们会起嫌隙,在赏花宴办完了后,忙将几位当事人都叫来了大堂问清楚情况。
只是凌恪的话很少,几乎是惜字如金,只说是在和阮乔切磋而已,不肯多解释半个字,仿佛很不屑似的。
而相比较起来,阮乔就显得通情达理多了,还?会顺着凌恪的话说就是这样,并没提凌恪故意轻薄她之类的话。
但尽管如此,在旁人眼里,她还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并没有人相信凌恪说的话,反而因为在阮乔的对比之下?将凌恪衬托得愈发?不知悔改态度冷傲。
肃王妃都看不下?去了,原本还想着和和气气道了歉就好了,现在见凌恪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就沉下?了脸,让人请家法来,打他十棍。
十棍其实并不算多,但对于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也算是又跌面儿又残酷的刑罚了。
阮乔似乎于心不安地想要为他求情,但她越是求情,肃王妃就越是要狠狠打凌恪,除了凌恪不肯道歉的态度外,还?有就是为了不让陆淮为此和他们生了嫌隙。
但凌恪显然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挨完了一顿揍,肃王妃原本都有些不忍心了,见他这样就又冷下了心肠。
而原本温和脾气好的陆淮却从头到尾没有为凌恪说过一句话,也知道肃王妃就是做给他看的,凌恪已经被打了一顿,倒让他不好再为此事问罪了。
打完以后,凌恪也没让人扶,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出去,就是走得有些慢。
肃王妃赏了些礼物替凌恪向她赔礼道歉,随即看向了陆淮,似乎有话要说。
阮乔便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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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乔走到外头的时候,就看见凌恪正站在廊檐下?还?没有离开,像是特意在等她似的。
他转头看她,眸光冷漠,带着冰冷的审视,没有说话。
阮乔却笑了一笑,声音和缓:“三公子还?有事么?”
凌恪盯着她,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王妃院里的丫鬟就紧张地看了过来,像是生怕凌恪又会想要对阮乔做什么似的。
凌恪没理会那些目光,在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十棍后,他的唇色有些白,低眸看着她,冰冷的声音带了些微沙哑,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听到他带着警告似的话语,阮乔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些,像是压根儿不在乎似的,面上还?很镇定,但心里却有些发?紧,这个书中男主不是一般的敏锐,还?执着得很,他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妖魔了吧,难怪在书里能坚持不懈地追杀她这个恶毒女配,势必要将她斩于剑下?。
就算只是剧情需要,也不免让人有些心生?惧意。
凌恪仿佛看穿了她似的,眼里有些轻嘲。
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阮乔侧头,就看见了快步走来的陆淮,他见了凌恪以后,脸色就有些紧绷,走过来后便将她护在了身后,语气警戒:“三弟,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见他这么在意他身后的少女,凌恪沉默了下?,像是有些不理解地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解释什么,只道:“你最近小心点。”
陆淮倒也没将他这话当成是什么威胁恐吓,只是微微蹙眉看他,觉得他像是隐瞒了什么。
凌恪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毕竟他也只是直觉她不对劲而已,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泛黄的符,上面还画着奇怪的纹络,他递给陆淮,道:“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烧了它,我会赶来。”
说这话时,他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阮乔。
阮乔微微抿唇,这下?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是心怀恶意也的确没错了,就算在剧情里陆淮没了心以后就飞升上神?了,而神?族本就情绪淡漠,他有没有心差别不大,但她要挖他的心也还?是过于残忍了一些。
陆淮却没去接他手里的符,只略微审视地看着凌恪,仿佛想要弄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两人看似有些僵持的时候,肃王妃在听丫鬟回禀他们在门口快要闹起来的时候,忙赶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忙伸出手将黄符给接了过来。
几人看向他。
肃王妃便有些尴尬地打圆场笑道:“这孩子就是爱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淮,你们别介意啊。”
凌恪看了一眼那符,没说什么,对王妃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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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乔在这天见过凌恪以后,便没再在府里见过他了,只听说他又穿回了那一身青色的道袍去了山上的道观。
凌恪以往也是三天两头往山上跑,但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他是被罚了以后才离开的,也就更加清楚阮乔在二公子和王妃心里的地位,对她也就愈发?恭敬了。
而陆淮也开始准备七天之后的科举考试了,他已经通过了前面三轮考试,也是因为之前赴京考试才会被肃王的好友认出来,而他也的确极具天赋和才华,三轮考试都是拔得头筹。
肃王在他回来以后原本严肃的脸都总忍不住露出笑意,连上朝时看见那些文官的脸色都好多了。
在陆淮考试这些天里,肃王妃或许是怕冷落了她,就会带着她一起坐马车出门去街上游玩,还?会给她买衣裳首饰,十分照顾她,还?会买些美味的吃食,阮乔回府的时候也拿去和陆淮一起吃,陆淮也都会陪着她说说话。
两人的关系稳步进展着,熟稔程度日益提升,但她没想到在这时候还?有人想要撬她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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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之前是跟着肃王妃去外头见了好些王孙公子的,但她本就是乡野出身,门第匹配不上也就算了,容貌也不算多出众,只是稍有姿色,谈吐气质表面看着还?行,但稍稍接触下?就露了真实情况,自然就更不会被看中了。
更何况,在举办了那场赏花宴以后,谢柔也因为是陆淮的表妹而结交了一些名门闺秀,发?现她们竟然都是想通过她接触表哥的,这才猛然想到她都被肃王妃给带偏了!
她何必去外头寻什么如意郎君呢,表哥才是和她最相配的啊,他们青梅竹马,自然有感?情基础,而表哥又是王府公子,以后说不定还?会继承王府,那她就也能当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更重要的是表哥绝不会跟别人一样嫌弃挑剔她的出身。
谢柔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很靠谱,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但肃王妃带她去了太多的宴会,她挑花了眼,一时倒将表哥忘在了一边。
谢柔想起来这段时间表哥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越走越近,而她和表哥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了,心里发?慌,忙亲自下厨做了鸡汤去给表哥送去。
在乡下?的时候,表哥在外干活儿时,便是她来做饭的,表哥已经吃惯了她做的饭菜,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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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过去的时候,陆淮正在书房作画,虽是科举考试在即,但他其实早就将所有知识铭记于心,并不需要怎么复习,只是王爷王妃将这事儿看得很要紧,让大家都别来打扰他念书。
他便也只好在书房里念几天书,但也都是些他自己感?兴趣的闲书,和科举考试关系不大,偶尔兴致来了还?能画几笔。
谢柔却不知道这些,见表哥在画画,心下?还?有些异样,觉得表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有机会有时间念书了,怎么还?能这样不务正业呢?
若是考不上的话,那王爷不是会对他失望吗?
万一不将世子之位传给他怎么办?
不过还?好这次考不中下次还能再考,谢柔想着待日后她和表哥成了亲定然要好好督促他用功才是。
早有小厮通报了谢柔的到来,陆淮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时却见谢柔还?站在门口发怔,他便问:“表妹,你来找我有何事?”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但也还?是有稍微关注一下?这个表妹的情况,知道她最近交了些朋友,过得还?不错,也就放了心。
姨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他自然是能照拂就多照拂一些。
谢柔回过神?,这才朝着他笑了一笑,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她解释说是来给他送鸡汤喝的,在将食盒放在桌上以后,还?很体贴温柔地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陆淮也知道这个表妹是无利不起早的,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找他,便伸手去接汤碗,打算听听她想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