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仁还是不安,但吃了大夫开的『药』,勉强还是睡下了,可这一闭眼又在做梦。
当年的场景飞速在他脑海里闪过,那会他在苏城已经当了五年的县令,一次偶然间闯入了桃花坞,才知道那住着隐世大儒。
秦氏夫『妇』待人宽和,也没什么架子,知道他是当地县官也并未诧异,瞧着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在桃花坞待了半日,与秦逢仪棋品茶,自那后他便偶尔会去拜访,若是碰上了县衙中的难题,也会前去请教。
但他隐隐有私心,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他们夫『妇』,把那些主意都当做是自己的。
直到秦夫人怀了身孕后,桃花坞外筑起了长栏,不让外人进出,他也就没法去了。
每每忆起都觉得可惜,这人才当世大儒,就该入朝为官造福百姓,更为可惜的是,他也没办法去请教了。
有段时间,他的政绩一塌糊涂,但好在他会做人,银子打点也很到位,总算历年下来都是好评。
就在他打算在苏城养老时,出现了几个神秘人,他们在四处打听,是否有从京中来的外乡人,自然而然的打听到了他这。
刘成仁留了个心眼,不愿意被人发现秦氏夫『妇』隐居在此,对他们的各方打听皆是糊弄了过去,还派人去桃花坞送了次消息,本以为秦逢仪会感激他,重新让他拜访。
但没想到,就是那次送消息,让那些人发现了他与他们夫『妇』间的联系。
当夜就有人潜入了他房中,将刀架在了他的脖上,命他说出有关他们二人的消息。
与其相比,刘成仁更为惜命,自然是不敢不从,将前因后果全都交代了,“你若是想保命,就得与我们合作,到时我家主自能保你升官。”
刘成仁根本不知道这谓的主子是谁,但他怕死,什么都招了。
苏城周围有帮土匪,他上任之前便在为非作歹,但他们往日只抢些银钱,从不伤人『性』命,不知道那些人是如联系上了他们。
在十年前雷雪交加的夜里,一把大火彻底的烧毁了桃花坞的宁静,他无比的煎熬下,还是没敢去通风报信。
那夜有人报案时,他也慢吞吞地去了现场,看到了烧焦了的尸首,以及满地的鲜血,这桩往事就成了他心头不可言说的噩梦。
虽然他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绝非普通人,那年他得到了升官的机会,年底考评一路都是优,顺利的进京又入了吏部。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不敢回苏城,也不敢听到关于那的事,就怕噩梦来袭。
如今他已年过半百,近时常头疼,前些日子甚至还出现了幻觉。
尤其是他在朝中,到了当年威胁他的神秘人,那些记忆又涌了上来,他生怕被人旧事重提,告了假,每日都得倚靠着『药』才能入眠。
今夜也是,睡到后半夜,总感觉耳边有风声,以及什么东西燃烧的声音。
刘成仁『迷』『迷』糊糊的挣扎着醒来,睡眼惺忪间看了漫天的火焰,他置身在火海,四周都是燃烧着的树木,眼前是疯狂的杀戮。
他浑身上都是血,他想爬起来往外跑,想要求救,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他看树一对夫妻,男子正在艰难的护着身旁的妻子,他认出了他们两的样子,是秦逢仪和他夫人。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害的你们,不是我。”
刘成仁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但火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他疯狂的呼救,可惜谁也救不了他。
“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的,秦大人我没想要害你的。”
有烟火从他鼻息吸入,他感觉到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疯狂地抓上自己的脖颈,眼睛几乎要翻白,痛苦挣扎间,一桶冷水至头顶浇,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刘成仁浑身哆嗦着睁开了眼,对上了沈鹤之阴冷的脸,瞬间一个寒颤,甚至分不清梦里和现实,哪个更可怖。
“殿,殿下……”
有人上前押着他,他挣扎着坐起,才看清了四周的环境,确实是在一片桃林,但根本就没有火,他闻到的味道是在他鼻息旁烧着的稻草。
也根本就没有谓的怨鬼索命,是他自己在掐自己。怎么会这样。
“现在你可以老实交代交代,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这是从离开山庄开始就布好的棋,他的亲信混入了山庄中,在他的汤水里了些令人神智混『乱』的『药』,若是正常人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唯有心虚藏着事的人才会入『迷』。
而后等他彻底的入梦,将他带来桃林,准备好燃烧的稻草,一切计划便能开始了。
只是没想到,他本就噩梦连连,吃了这『药』着了梦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这会看到沈鹤之,他也自知瞒不了,只好痛苦地把那些,埋藏在心中的噩梦都说了。
“官对天发誓,绝不是有意害秦家人的『性』命,我也是被『逼』无奈。”
“那些山匪是怎么回事。”
“应该也是被人挟持了家眷,他们本是只劫财不害命,被人驱使不得不杀人。”
“那你可知道,他们为要杀人?”
“官的不知。”
沈鹤之的眼神似刀刃,光是这么看着,就像要将他千刀万剐,刘成仁整个人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狼狈的吓人。
“仔细想想,还有你口中与当年人相像的又是谁。”
根本不需要动手,光是这铺天盖地的压,就足以让刘成仁崩溃,他像是溺水的人,艰难地喘息着。
而后回忆道:“官隐约记得,他们好似在找东西,对,是在找一封信。至于我看到的那人,是,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小严大人。”
信?什么信会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严大人?”
秦逢仪师从首辅严大人,当年传闻是严大人与朝中其他人的政见不合,自请辞官,后来有人说是严大人功高盖主,被陛不喜,为了保住羽翼,这才辞官。
待到严大人辞官之后,当时已入内阁的秦逢仪,也突然之间辞官退隐,这事引起了一时轰动。
那时的沈鹤之尚且年幼,还不懂这些官场争斗,也未见过严秦两位大人,没想到会在自己外出时遇险,被秦逢仪救。
这两年,严大人的小儿子重新回到朝中任职,很受惠帝重用,年纪轻轻便官拜尚书,难道当年桃花坞的血案,与严家有关?
可传闻严大人对秦逢仪视如己出,到底是为会痛杀手。
沈鹤之还在沉思,身后站着的秦欢早已浑身发颤,咬着唇,到他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面『色』惨白的倒了去。
兰香惊呼出声,沈鹤之及时将人接住,沉着脸把人打横抱起,“将他押下去,明日带他去认人。”
厉声丢话后,也不管身后人,就抱着秦欢大步的回了马车上。
她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混做一团,眉头紧锁面『色』惨白,显然是魇着了。
沈鹤之本来是不想带她来的,怕她想起当年的记忆会痛苦,但她执意要来,她不愿意错过爹娘的案情。可相识的环境,同样的火烧,重要的是刘成仁痛苦的声音,让她瞬间回到了当年。
让她不得不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秦欢的手指在不停地攥紧,即便昏『迷』,牙齿也紧紧地咬着唇,光是看着便知道,她此刻在经受什么样的痛苦。
“阿妧,我在,我在这,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们选在后半夜,天『色』尚暗,沈鹤之只能带着她回到了农院,将人小心地抱上床,用被褥将她紧紧包裹,他也片刻不松的抱着她。
秦欢根本听不进去,浑身冰冷,口中还在低喃着:“爹爹,娘亲。”
那声音可怜的让人心碎,沈鹤之从未有一日如此慌『乱』过,若是可以,他愿意替她承受所有的苦与痛。
“打盆热水来。”
兰香手脚慌『乱』的跟在身后,很想搭一把手,但根本没她能『插』手的地方,闻言赶紧出去打水。
“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秦欢浑身都湿透了,方才又吹了风,若是不赶紧擦干换身衣裳,肯定要冻着,可这到底是男女有别,殿下便是再关心小主子,也不能为她擦身吧。
“放下。”沈鹤之哪还管得了这些,他眼里只有秦欢。
兰香只能犹豫的放下木盆,将帕递了上去,而后担心的守在一旁。
沈鹤之小心地为她擦去额头的汗,一路从脖颈后往擦,她身上的冷汗已经将衣服都打湿,触及便是冰冷一片。
他的眸『色』沉了沉,犹豫片刻后,伸手解开了她身前的盘扣。
兰香看得心惊肉跳赶紧要上前帮忙,沈鹤之又是一身冷厉地道;“出去。”
她身为婢女,只能听从主子的,咬着牙挣扎了一番,后是被同福硬拽出去的。
她离开的时候,看到太已经解开了秦欢的外衣,拿着手中的帕,沿着脖颈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