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珊这才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学着的样子道:“不舍得……”
不是三个字,秦欢只觉得这几日所生的气,受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消散了。她就知道,也是不舍得的。
她立马起身下榻,要出去找他。
周燕珊还半张着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当时沈鹤之的原话是:“不舍得又能如何,我是可以养她一辈子,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但她也能吗?若是我坐上那个位置也就罢了,要是我输了,她将来要倚靠谁?便是再不舍得,也得舍得。”
那一大串舍得不舍得的,听得周燕珊糊糊涂,这会见秦欢这么激动的跑出去,便有些心虚。生怕被人知道她那日偷听了墙角,赶紧上前去把人给拦回来。
“你这上哪去找啊?我来的时候问过了,二叔进宫了。”
秦欢还没从兴奋中缓劲来,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全然看不出方才那副恹恹的样儿。
周燕珊的脑子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可能,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秦欢好似对太子二叔尤为的在意。
但她以为只是秦欢的不安在作祟,毕竟不管换了谁,全天下可以依靠的人,都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都会想尽办法的抱紧。
但从半年前开始,她就觉得这个情况越的古怪,尤其是秦欢看二叔的目光……
周燕珊赶紧摇了摇头,她真是疯了,二叔可是秦欢的舅舅,们是绝不可能有什么的。
“珊珊,诗会的时候,我们一块去吧。”
周燕珊还在脑子胡思『乱』想,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就瞎点头,等反应来的时候秦欢已经笑眯眯的去挑衣服了。
“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我觉得你说的对,就当是看个热闹,多认识几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欢眉眼弯弯,就连脸颊两侧的酒窝也格外的甜,既然舅舅舍不得,那她便非去不可,她就不信她真有相中的人他会不吃味。
周燕珊松了口气,这才对,果然是她想多了,秦欢不是依赖绝不可能是喜欢的。
“可三叔只说请男子,没说让咱们去。就算溜去也不能穿成这样,要不然,我们还是做男装打扮。”她还没过足女扮男装的瘾,正好这次有机会,怎么都不肯放过。
秦欢也没真的要去认识什么人,只是想借此机会气气沈鹤之,闻言就点了点头。
接下去几日她也就不折腾了,又恢复了往常该画画该读书的日子。沈鹤之虽然觉得疑『惑』,但为了避嫌,只要秦欢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都尽量不去后院,只从同福口中了解她每日都做了些什么。
别的事交给周淮可能不靠谱,但这等办诗会玩乐上的事,全京城都找不出比更精通的人。没过几日京中各府上正当龄的小公子就都收到了请帖,邀们参加诗会,拔得头筹者不仅可得玄青先生的墨宝一副,还能得到太子的赏赐。
若只是周淮的面子,或许还会有人不去,可这和太子沾边了,便人人都想掺一脚,就算是不能拔得头筹,能去太子面前多『露』『露』脸那也是好的。
况且,秦欢那声势浩大的及笄礼,全京城早已传开了。这会太子和周家突然要搞个什么诗会的,还只要各府未婚的少年参加,目的呼之欲出,便是傻子都知道了,太子是要借此机会给秦欢择婿呢!
听闻秦欢国『色』天姿,又有太子做舅舅,若能将这朵藏在深闺的富贵花摘下,岂非两全其美的好事。
故而等到诗会当天,即便还未到约定的时辰,京郊的山庄也早已是座无虚席。
秦欢不习惯穿男装,这下衫又偏长,她下马车的时候不注意险些要绊倒,还好周燕珊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许是为了杜绝这两个小的捣『乱』,周淮把周家唯二的两个适龄少年也都给拉上了。没人能陪着她们来,只能多带了两个婢女打扮成小厮一路跟着,为了能出趟门,可废了不少的功夫打点。
“秦小欢,你小心点,这几日积雪未消,别一会还未进门就先被人抬回去了。”
“嘘,你怎么又这么喊我。”秦欢生怕她一会碰上人又说漏了嘴,赶紧冲着她摇头,周燕珊这才反应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开口喊二弟。
“我这不是忘了嘛,我错了我错了,你放心等会肯定不会说错话。”
秦欢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这处山庄之前是避暑用的,秦欢小的时候跟着沈鹤之来过两回,对这地方熟悉的很,就由她在前面领路。
她们本是要从正门进去,但秦欢瞧见往的陌生少年如此多,便心虚的很,生怕被人看出破绽,临时决定从后门进。
却没想到后门守卫更森严,瞧见们两人行『色』匆匆,便要们拿出帖子方能入内。
帖子?哪来的帖子。
她们都当这是自家办的诗会,从未想过被拦下,此刻不得不站在门外,显得万分窘迫。
“我姓周,我叔父就在里头,你帮我去通禀一声,自会来领我。”
“喏,这个招数已经有不少人用了,两位小公子若是没帖子,还是等下回再来吧。”
守卫见她们两细皮嫩肉的,长得也秀气好看,就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偷跑来玩,也不好直接赶走,只能客气的下逐客令。
正巧此时也有两个世家公子掏了帖子要往去,闻言往们的身上打量了两眼,轻笑出声:“这是哪儿来的土包子,没帖子也想参加诗会?还是找个茶铺子趁早去听说书的吧。”
秦欢本来到这诗会只是为了气沈鹤之,进不进去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一张嘴全靠编。可被这路人无端的笑话了一番,不免也来了劲,今儿还非进去不可了。
“那这样,你带我去找我叔父,我兄弟在这等我,这样总行了吧。”
守卫也有些难办纠结了会,又怕是真客人,只好答应了,便带着周燕珊先往去,让秦欢在原地等着。
可周燕珊这一走半日也不见她出来,眼看着就要到诗会开始的时辰了,秦欢不免等的有些焦急起来。
怎么还不来,难不成是遇上什么事了?
秦欢突然想起,她之前住在庄子时意外现的一处矮墙,那边很容易就能翻进去,正好她今日穿的还是男子的装扮,方便了她的行动。
但当她真的站到矮墙前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缺口早就被人给补上了。
“兰香,再抬高一点点,对,左边左边……”
秦欢上次爬树还是六岁的时候,那回她的纸鸢飞上天时被树枝给缠住了,她踩着父亲的肩膀头次上了树。
她比之前分明是长大了,可胆子却变小了。
秦欢被两个婢女轻轻往上抬,脚并用的爬上了墙边的歪脖子树,她双手搭在树干上,踮着脚尖去踩高墙的顶,一番下来浑身是汗,根本不想象来的简单。
了一会,她才顺利的站在了顶上,朝着底下的兰香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在外等着,待我进去了,再来接你们……”
就在她刚松了口气,打算往下爬的时候,脚底不小心踩到了墙沿未化的积雪,身子一歪整个人摔了下去。
“小主子小心。”
秦欢闭着眼等待着疼痛传来,一边在心后悔,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今日出门定是没挑好日子。
结果她一直未能等到想象中的疼痛,身子却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以及同样温柔好听的声音响起,“已经没事了,兄台。”
秦欢紧闭的眼,试探『性』的一点点睁开,直到看清眼前的人。
眼前是个清瘦高挑的少年,黑高束,身穿白衣镶蓝边的锦袍,清隽俊朗温润玉,让人有种沐春风之感,而且的声音也格外的让人有安全感。
秦欢眨着眼愣了愣神,才反应来到底生了什么,赶紧从少年的身上下来,口中慌『乱』的说着多谢。
除了舅舅,她好像还从未和别的男子靠得此近,这让她有些无适从。被放下来的时候就有些急切,外加方才往下坠时她被吓得腿脚软,刚往前迈步,脚下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歪去。
“当心。”
好在那少年眼疾手快,长臂一揽,拉着秦欢的臂重新扶着她站稳,“地上湿滑,兄台可要小心。”
虽然两人靠得很近,但那少年却并不会给人以压迫感,反而行事说话有礼有节,等秦欢略微站稳就立即松开了,想要往后退半步,这也让秦欢下意识的对眼前人有好感。
秦欢刚要再说声多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走动声,还未看清来者是谁,臂就被用力的拉了去,而后揽着她的腰,向后转了半圈,被人带到了身后。
不等她站稳,便是劈头盖脸的冷声落了下来:“你还要闹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