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又传来哐啷一声。
紧接着?是一个远远传来的气?急败坏的男声,“你报仇呢啊?!今天非得把公家这电话摔坏才算完?”
“起开起开起开,女人家家的成?不了事,我?来跟邹知青说。”
刘文秀听了邹云书的话之后,吓得懵掉了。
她对“偷孩子”这个词可太敏感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好几年,她甚至都记不清具体有多少年了,总之是很久很久。
而且从?头到尾,就只有她跟她娘两个人知道,她娘说,连她爹她都没说。
对面那个丫头片子,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直到大?队书记推开她想去拾话筒,刘文秀才猛地一下反应过来。
她一把推开大?队书记,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
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捡起垂落在半空的话筒,刘文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没弄清楚那死丫头是什么意思呢,不能让别人跟她说话。
要?是她真是知道了……
那她也不能承认!
对,只要?她不承认,谁敢说她生的不是儿子?
她生的就是儿子。那死丫头是从?那短命鬼肚子里爬出来的。
就是这样。她在心?里默念着?,果然很快就镇定下来。
大?队书记没防备,被她推得一趔趄,扶住桌角才险险站住。待站定,气?得浑身发抖,“完蛋玩意儿,这大?队办公室是你个娘们儿撒野的地方吗?!”
上?来劈手夺过她手里的话筒,刘文秀挣扎不及,就被夺了去。
“给我?,我?跟她说!”大?队书记抬起胳膊挡着?,她近不了身,急得在旁边上?蹿下跳。
这一边,接过话筒,大?队书记开口道:“邹知青啊,有啥事还是咱们爷们说吧。这女人跟疯了似的……起开……”
邹云书听着?,大?致能猜到电话那一边的情状,扯唇笑了笑,恢复了正常说话,“书记爷爷,我?是邹云书,您还记得我?吗?去年我?跟爸爸一起回去过秀水村。”
大?队书记一听,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自然知道是邹知青那个养在外家的闺女,去年还见过。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啊,是邹知青闺女啊,记得记得。”敷衍两声,又道:“你爸呢?让你爸接电话。”
邹云书笑笑,“书记爷爷,阿进现在在我?家,有点关?于他的事想跟……文秀姨说,我?还有两句话就说完了,不会?再让她摔您电话了,您让我?再跟她说两句吧。”
到嘴边,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女人好。她不想再称她为“阿进的妈妈”,到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她也觉得恶心?。
大?队书记迟疑着?,看了一眼还在扑挠他的疯女人,高声喝道:“你给我?站好喽,再瞎他妈闹我?就叫方大?山休了你,正好他立等着?娶寡妇呢!”
大?队书记在村里还是有些积威,刘文秀被喝得一愣,就安静下来。
“他妈的疯疯癫癫的,给老子丢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还是把电话交给了她。
刘文秀还是呆呆的,邹云书听到那边动静,也不管她在想什么,接着?刚才被她打断的继续对她说:“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哦对,说到谁送谁吃牢饭,你可以先去打听打听。”邹云书轻笑,“不是非得让阿进回去吗?那就如?你所愿。到时候我?爸爸会?亲自送阿进回去,方便你们把账好好算算。”
“你安心?在家等着?就好。”说完这一句,不管那边是什么反应,啪的一声把电话按上?了。
挂上?电话,她无声地长舒一口气?。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第一句话说出来的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那些哀怨的忧思了,只需要?一步、一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而她的第一关?,就是面对身后的人。
这也是她曾经最不愿面对的。
不过这一刻,邹云书只觉浑身轻松,她没有迟疑,缓缓转过身,先是看向了方进,对他抱歉一笑。
方进眉头紧紧缩着?,满脸都是夹杂着?震惊的疑惑。
从?刚才听她跟电话里她娘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