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待走到他近前，他都没有发现，于是她出声唤道。
方进蓦地抬头，一个清丽的身影撞进眼帘。
白净高挑的女孩编着松松的麻花辫，依旧穿一身浅色连衣裙，白色筒袜配米色小皮鞋，亭亭玉立，正冲他笑得灿烂。
这是他从前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
站直身子，怔愣一瞬，才扯起嘴角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邹云书笑过之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的抱怨，一瞬换了表情，埋怨道：“你站这么远，我差点没看到你，就说要去找你算账呢！”
方进闻言笑笑，“这会儿门口人多，我想着过一会儿没碰到你，再过去看看呢。”
八十年代初可太不方便了，邹云书不由心想，见面全靠运气。又想到自己之前想找他，也是只能去他经常活动的区域碰运气，怨念更重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见一面真的难。”
方进闻言，心脏倏地骤跳一拍。
他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起来，让他忍不住耳根发热。
这一边邹云书倒没想那么多，感叹完，转身对方进道：“走吧，我们回家啦。”
路上，她不停跟方进念叨着，爸爸自从听说他今天要去家里，早就开始囤肉囤菜，说他平时工作太辛苦，让他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补一补云云。
方进多数时候并不接话，只适当时候点头微笑，表示自己在听，时而表示下感谢。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着、说着，已经丝毫不见生疏。
回到家，邹平章的晚餐已经准备到尾声了。见邹云书领着方进回来，赶忙从厨房出来，“阿进，好久不见啊，欢迎你来青城！”
方进进得屋里来，像是有些拘束，待见了邹平章，才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邹叔，打扰你们了。”
邹平章一边关注着锅里的最后一道菜，一边应和着：“跟叔叔就不要客气了。你也是，来了这么久，也没到学校里来找我，要不是云宝碰……”
邹云书听到这话茬，突然灵光乍现，想起自己在这两人中间打的马虎眼，急忙上前推她爸进厨房，“要不是我去邀请，您还见不着他人影呢。爸爸爸爸，快看着你最拿手的红烧肉别过了火候。”
邹平章哈哈笑着，被女儿推进了厨房，“爸爸看着呢，不会有失水准的。”
邹云书糊弄过去，悄悄松了口气。不由感叹她可太难了，这欺上瞒下连哄带骗的，是造了什么孽呀。
从厨房出来，她引着方进来到客厅沙发处坐下，要给他削苹果。
方进推让说不用，她抬头正想劝，就见他就坐在单人沙发的大约四分之一处，忽然无力，要怎么说让他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这么拘束呢？
只是，仿佛只要不摊开来讲，她苍白的劝解只会显得自己更无耻罢了。
沮丧极了，邹云书兴致倏地低落下来，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方进一直默默关注着她，自然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一时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我吃一个，也可以。”他想了一下，试探地道。
邹云书听他说话，这才又抬起头，眨眨眼似是在询问他说话的意思，就见方进脸微红，轻轻抬了抬下巴，冲她手里示意，“你刚才不是说，想给我削苹果吃吗？”
说话间脸上表情，竟让邹云书看出了，乖巧。
对，就是乖巧。虽然把这个词跟从初次见面起就不怎么看得上自己的未来大佬联系在一起，想着也有点奇奇怪怪，可她就是觉得这一刻的方进，很是乖巧。
心情一下子阴转晴。
邹云书觉得，在这一天里，方进似乎成了她心情的晴雨表，不过现下心情好，也不想这么多了。
快快乐乐地给大佬削了个苹果，她觉得自己又活了。
这边苹果吃到一半，厨房那边传来邹平章喊她们准备吃饭的声音。
邹云书起身上前，一把夺过方进手里的半个苹果，轻轻吐了吐舌头，“啊，忘了就要吃饭了，还劝你吃苹果，我错啦。我先拿个碗放着，吃完饭过一会儿再吃。”
说着，举着他吃剩的半拉苹果，欢快地走向厨房。
留下方进，又一次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