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尧帝压根没上过多久学堂,这是在瞎闹吗?
然而皇威压迫,大臣们敢傻不敢言,只能乖乖各自找了个桌椅,提起笔沾墨,看向纸上的题。
正在远程围观的迟应托着腮,表面淡然的面容下,内心居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考试的时候被这些古人写的诗词折磨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现在终于轮到他反过来折磨古人了。
他完成了所有学生的梦想。
大臣们果然被折磨的不轻。
“李……李白是谁?”
“蜀道难?”
“渲染了旅愁和蜀道上空寂苍凉的环境气氛的是哪一句?”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用了什么修辞手法?这是什么?”
这些个文臣都是数年前通过死记硬背硬生生把分数拉上来的,陡然遇到了这种分析题,活像是学渣免费体验了一把学习竞赛,被打击得渣都不剩。
最恐怖的是,迟应毫不留情,还安排了作文。
文臣们在底下捂着头奋笔疾书,殿内太安静也不好和迟应说话,沈妄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又开始看题。
作文:以“我的陛下”为题,表明你的态度,阐述你的看法,选好角度,确定立意,要求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不得套作,不得抄袭。
“……”
这次考试无疑的血崩的。
这些个平日里自诩文曲星的文臣们,被一场考试折磨的身心全崩,一个个宛如丧家之犬,不经引得沈妄深思:“这是出难了?”
迟应又在代写作业,他十分有底气:“不难,全是送分题。”
“那怎么写成这样,还有这个作文……”沈妄皱着眉头,“这是谁写的,我的陛下,乃是当世明君,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其人如玉……”
迟应险些把杯子碰倒。
他连忙看向铜镜的画面,辨别字迹,最终得出结论——真不愧是文臣,这作文硬是夸了沈妄八百字,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快把褒义词和成语挖没了。
其他人的作文也大差不差,变着法的夸,大同小异。
这真的是固定思维配上古板的成语,丝毫不会变通,迟应问:“你知道你们那学堂的上课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吗?”
沈妄想了想,回道:“辰时上课,午时休息两个时辰后再上一个时辰。”
“我看,是你们的学习制度不太行,太轻松了。”迟应轻笑,“陛下知道衡火一中吗?”
“嗯?听着熟悉,我似乎在你们学校有所耳闻……是那个全国高考平均成绩综合第一的高中?”
“对。”迟应用手机搜索衡火一中的视频放给沈妄,进度条滑动的一瞬间,响亮的哨声和口号立刻给皇帝陛下洗了脑。
“这……”沈妄惊了,感觉自己练武都没这么努力过。
“模仿这个制度就行。”迟应顿了顿,“我其实纠结了很久要不要鼓舞民间学堂按照衡火一中的制度来,可毕竟基础远不如人,我以前就觉得,没人家那本事,就不要学人家的管理制度,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那就先按照你们那普通学校的制度试试?”
“也不是不行。”迟应用笔在另一张空白的纸上比划,“那就是早上六点起床,早饭后跑操半小时,七点半的早读,八点第一节课,中午休息两小时后傍晚六点放学,住校生七点开始晚自习,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半回寝,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间隔休息十分钟,单科单元测试,一周一次周考,一月一次月考,两月一次期中,一学期一次期末,每一次考试都得出排名,哦还有,家庭作业是一定要布置的。”
“……”
天天上课睡觉的陛下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竟如此忙碌。
“行,可以试试,不过晚自习……那得多费多少蜡烛。”
迟应学着他们那地中海教导主任的口气说:“怕什么,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孩子们的学习环境更重要。”
沈妄:“……”
这一年秋天,新登基的年轻的宣尧帝一声令下,更变了扈国百年来的科举制度,并以当今学堂管理松散为由,硬性规定了课程时长和学习时间,还很为人着想的让地方提高教书夫子的工资。
与此同时,“家庭作业”这一概念如同噩梦,侵扰进了每个学子的脑海深处,他们为之战栗,为之癫狂,宣尧帝沈妄的恐怖威力不再仅存于朝堂官员,更是烙进了学生的骨子里。
数日后,造成这一切的真正的“凶手”迟应带着两支笔,走进了江阳十一中的期中考试考场。